蘇小小換下有些髒的黑白色校服，幸好學校的衣服本來就不好看，亦不至於很顯眼，為她免了一個麻煩。
所以有時候就是可惡之事必有可憐之處，你所厭惡的，你所有不好的，也許在某一時會成為你的救命良藥，又或者幫上你的忙。而你所喜歡的，你所有好的，也許有一天會害你。這個世界一直都這麼奇怪，沒有停止過。
蘇小小的頭發拉過很直，她不會梳古人的發式，所幸就不梳了，她也懶，銅鏡如果是銅鏡，果然看不清楚。思索歎息間，外麵有人敲門，是平靜至水的女生。
“裏麵的姑娘換好衣服了麼，媽媽請我請你過去。”
“好了，別催了。”蘇小小把衣服放好，隨意梳了一下飄逸的長發，就出門了。
“我是長安。”
外麵是位穿深紅色水裙的姑娘，巧笑倩兮，卻不多語。
長安？大唐長安？蘇小小偷笑，“我叫蘇小小。你好。“
顧長安低眉順眼地點過，“姑娘想清楚，是否真的要進妓院？”她語中有勸意，蘇小小一時心暖，知她是好人。
淡淡一笑，“我自有辦法。”
當顧長安帶蘇小小走進大廳的時候，蘇小小聽見了一陣陣綿延的樂曲，感傷至極，使她望而卻步，台中央，紅色的大圓舞台，有一著深藍色舞裙的女子在跳舞。
似是打開一扇窗，看見□□滿園，卻心存悲傷，無休無止。隱隱約約看見女子的容貌，冰冰涼涼，如雪一樣。不是，她應該是海，安靜纏綿，閉著眼睛，隨心而舞。海，一片深藍色的海，無比的壓抑，悲涼，委婉而來。而她又是藍海中的一個人，被海水包圍，隨海而起而落，一浪又一浪，緩緩的。
曲終人散。她張開眼的一刹那，許多人包括蘇小小也被那一絲薄涼而震攝，不能動彈。
“那是上弦月，她是暗香樓的花魁呢。嗬嗬”一語驚醒夢中人，蘇小小隻覺得喉嚨的幹涸，不多說，便隨著顧長安走開了。
而在人群中，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心一驚，是他！而他的目光停在上弦月身上不曾散去，失落間，他卻有忽然回頭，對她溫柔一笑，恰似春風。
蘇小小的想法在頭腦中電閃雷鳴，她想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個笑容，這麼溫軟如玉的笑容。
轉頭，那個穿黑色棉襖，嘴角有顆大黑痣的老女人從櫃台裏抽出一張紙來，許是賣身契，走近，確實。
“沒問題就簽吧。”
蘇小小也沒有多想，她現在什麼都不怕，死都死過一次了，也許沒有，總之她不怕，大不了就是死。
死不足以解決問題，卻可以逃避所有問題。
“姑娘，你這麼會在這裏，這裏可是。。。”梁一書欲言又止。
蘇小小也沒有多少話要說，隻是留了一句。“事事難為，不隨人緣。”便在顧長安的帶領下上了樓。
蘇小小要了一件很小很小，又有窗戶的房間，顧長安正在和她講暗香樓的一些規矩，蘇小小沒怎麼細聽，她打開窗看見梁一書就在樓下，她探出個身子，他也望著她，溫溫一笑，輕輕說了一聲，早點休息。便離開了。
蘇小小心裏升上一絲絲奇怪的感情，她不敢張望，就停下來想想。
忽然傳來一陣爭吵。
“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就知道扮清高，我最看不起你這種女人。”女聲尖銳刺耳，使人心生不悅。
“請你放尊重點。”冰冷的女聲極力壓抑自己。
“呦，我聽錯了麼，暗香樓那來尊重一詞啊。是不是有的人沽名釣譽咋。嗬嗬。。。”
“長安，回房了。”冰冷的女聲靠近。
蘇小小盯著門前的那個女子，深藍色的水裙，就像，就像是海的女兒，美人魚。她身份發出淡淡的海水的鹹味讓蘇小小沉醉不已。
“蘇姑娘，看來這些事我隻能明天和你詳細說明了，你先休息一晚吧。”
那一晚，蘇小小睡得並不快活，她來到古代來之後，生活快得就像一場考驗，跳過所有的過程，重要的是她學到了什麼，她又什麼也不想。依稀夢見自己平平凡凡的一生，怎麼會生出這樣的波折。
白色的房子，她光著腳穿著白色的裙子，踩在地毯上跳舞。
又或者是深藍色的大海發出的無限的誘惑，指引她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