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事和張管事兩人戰戰兢兢地立在門前,采薇接過信,揮揮手,讓他們下去了。
一向很注意在徒弟麵前保持師傅威嚴的衛藥兒,居然寫了親筆信求救,看樣子,這次封平安氣得著實不輕啊!
采薇歎了口氣,哄著李善睡了。李善是李家老爺子給嫡孫起的名字,采薇覺得還行,至少比他爹的遠飛叫得順口。換了身利落簡約的衣服,吩咐兩個奶媽好好照顧寶貝兒子,便派人去和老夫人說一聲,讓下麵的人備車,帶上朵兒一塊兒出門。
封平安每一次回京城,都是在京師善仁堂坐診,這一次,當然也不例外。善仁堂位於東城門附近,依山傍水,環境清幽,除了離市中心遠一些外,到是很適合開藥堂醫館。
采薇一路很低調地乘車而至,下了車,便發現以前算不上生意多好的善仁堂門前,已經排起了長龍,幾個負責抓藥的夥計忙得後腳跟不著地,都是大汗淋漓,臉色發青。
封平安還是像以前一樣,對待病患一點兒不溫柔,卻很細心,他的模樣長得好,眉清目秀,氣韻軒昂,哪怕是脾氣稍稍壞了些,還是很討女人的喜歡,黏在椅子上不願意起來,屢屢惹得他發毛的,到大多都是青春年華的美麗女人。
一抬頭看見采薇,封平安隨手便把一張藥方塞她手裏,“周姑娘的白虎湯。”
采薇隻是一笑,便接過方子去揀藥,她對藥材的熟悉,恐怕比封平安一點兒不差,隻她一個幫忙,到比好幾個夥計加起來快得多,這麼一來,看病抓藥的速度就上去了,不過一個多時辰,門麵綿延的長龍便逐漸消失。
封平安也有些累了,於是和采薇兩個人立在窗前透透風。
晚風微蕩,采薇望著外麵萋萋芳草,遠山如黛,春暮的氣息,隨著呼吸飛入四肢百骸,清爽舒適,略略一擰頭,走到內室門前,隔著一層珠簾,透過熱氣騰騰的白霧,正看到衛藥兒坐在半人高的木桶裏,桶中的藥水不但味道濃得讓人作嘔,飄散的熱氣也讓人覺得壓抑憋悶,衛藥兒一向有些病態的臉,這會兒紅得像是熟透了的蘋果,到是比以往多了幾分生氣。
看到他這副樣子,采薇隻是一笑,不急著求情,隻問道:“他又做了什麼好事兒,讓你氣成這般?”
封平安懶洋洋地戳在窗前,頭也不回:“我哪有生氣?”
“不生氣?不生氣你明知道他的身體狀況,還把他往神仙居那種地方帶?”
“神仙居怎麼了?翠霓姑娘國色天香,多少人想求來求不來,再說,他的身體有問題,我這不正給他治呢?再下兩次重藥,保證他能生龍活虎地娶妻生子……”
采薇一噎,轉過頭去給立在櫃台裏充當木頭人的善仁堂老板鳳姑使個眼色——到底怎麼回事兒?
鳳姑低下頭,聲音裏難免帶了幾分笑意:“白馬寺的善苦大師說衛藥兒有佛緣,要給他剃度,衛藥兒大約是喝醉迷糊了,也沒反對……平安不知道從哪兒得到消息……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