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皇帝上朝百官跪拜。
韓縝看著滿殿的大臣,卻獨獨留出了一個空寂的位置,對於他來說最特殊重要的位置。
“啟稟皇上,唐大人稱病告假!”
韓縝斂下眉目間的情緒,翻看著剛呈上來的奏折,久久才回答一句:“知道了。”
眾臣麵麵相覷都在猜測皇帝的心思,難道是唐季惟惹怒皇帝所以失寵了?李徽禮心底暗暗竊喜,不顧他幹爹安遠侯的警示目光嘴角上揚,明顯是心情不錯。
“父皇,為什麼太傅不能做兒臣的老師了!”小太子紅著眼眶怯怯的站在韓縝的麵前。
韓縝內心煩悶,便沒有什麼好臉色,隻扔下一句:“不做了就是不做了,朕另外再給你尋一個師傅就好了。”
小太子癟了嘴小聲的啜泣起來,肩膀聳動微微低頭擦拭著眼淚,看起來很是可憐的樣子。
李昇看不過去皇上對太子的冷漠態度了,趁著皇帝不注意的時候,悄悄牽了太子到一旁去說話。
“殿下,皇上心情不好,您可不能去觸黴頭啊!”李昇蹲□子說。
太子見皇上沒有注意到這邊,苦肉計也沒有用了,立刻就擦幹了眼淚不解的問:“為什麼啊?父皇那麼喜歡太傅,怎麼就不能讓他繼續當我的老師了呢?”
李昇歎氣,正是因為太喜歡了呀!
“殿下,您聽奴才的話,不要再在皇上麵前提起唐大人了,知道了麼?”李昇苦口婆心的說。
小太子氣哼哼的扭頭,甩開李昇的手就哼哧哼哧的跑到韓縝的書桌麵前,漲紅著小臉指責他。
“父皇是個陰晴不定的人!前些日子還在和太傅一起玩飛鏢賭彩頭呢,現下就討厭太傅了?我要去找太傅問清楚!”
韓縝被平時乖巧的太子這突然的炸毛給驚了一下,不禁暗地裏想這才是後秦儲君應有的模樣,而絕不是平時乖順可人任人拿捏的樣子。
“太傅不想見你,你少去討嫌!”
小太子立刻就委屈的哭出聲來了,指著韓縝的鼻子邊說邊哭:“你騙人!老師很疼我,老師不會討厭我的,你騙人!”
韓縝放下折子,支著下巴看著他說:“那你想跟他說什麼?說你很喜歡他不想讓他走麼?”
“太傅要走?”小太子豎起了眉毛全身都警戒了起來。
韓縝被戳中了傷心事,恍惚了片刻才說:“是啊,他要離開我們了。”
“不是父皇討厭太傅了?而是太傅不要我們了?”小太子難以置信的張大嘴巴,滑下來的淚滴就滴落在了嘴巴的。
韓縝笑得雲淡風輕,眼底裏卻全是痛楚和悲傷,低聲的說道:“嗯,不是朕討厭他,而是他自己要離開。”
小太子看著他父皇的神色不對,心裏想著估計父皇也是喜歡太傅的,隻是不好意思說出來而已。
小太子不禁心疼起了他的父皇,悄悄的挨過去扯著他的袖子輕搖。
“父皇,兒臣去把太傅請回來吧,他很喜歡兒臣的!”小太子笑著彎著月牙似的眼睛說。
韓縝摸了摸小太子的頭,從來沒有覺得兒子有這麼心思細膩,還會主動來安撫自己,韓縝第一次覺得他是自己血脈的延續,是不可替代的存在,而不是一個他隻要用心栽培的後秦儲君。
“那父皇就把這個任務派給你了?”韓縝說。
小太子堅定的點頭,嚴肅的說:“外麵那些陪讀的子弟還沒有進來呢,老師怎麼可能先逃跑呢!”
韓縝把小太子抱在了胸前,和他對視,說:“替父皇給太傅帶一句話,就說他答應了朕的事情,朕不允許他反悔!”
“是!兒臣遵命!”太子殿下嚴肅聽令。
唐季惟在家裏靜坐了一上午,又悄悄的跑回了相府,既然韓縝已經識破了他的身份,他就沒有偷偷摸摸的必要了,雖然還是從角門進去的,卻沒有再帶上韋大和十七。
顧夫人看著兒子又回到了身邊,自然是痛哭流涕不能抑製的,顧相雖然也難以相信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情,但是事實麵前,由不得他不信。
“觀兒,是為父對不起你,是我太自私了。把你置於最危險的位置還隱瞞了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顧相比起三年前蒼老了許多,定是在日日夜夜中懊悔和歉疚當中生了些許白發和愁思。
顧貞觀雖然淚流不止,但也是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擦幹了淚水就帶上了安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