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罷此話,赤無沒有開口。“你已為泉下之鬼,還有什麼事?我曾立下規矩,但凡有思人間出逃者,皆形神俱滅處置。”赤無麵色一冷,“我自入山林時,可是你把我引入此地的?”黑影點了一下頭。
赤無冷笑道“那你可知我是誰?”黑影嗬嗬一笑,大吼道“我黃天囚自掌小黃泉,一切人在我眼前都是卑賤之輩,我管你是何人。”赤無無所謂的聳聳肩,“好,原來是個不知死活的家夥,我赤無上拜魔主,下跪父母,怎輪得到你在這裏呼來喝去,囂張至極。”黑影一頓,“你就是蚩尤的二弟子赤無?”
赤無不置可否,“嗬嗬,那我尊敬的滅蒙將軍,你看這是什麼東西?”說著手一招,一個身形比赤無小數倍的赤無懸立在他的掌心中。赤無看清那個小人竟是自己,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凶光畢露。他低垂著頭,看不清表情,聲音壓得低低的,“原來是你勾去了我的魂魄!”赤無呸地啐了一口,“我當初還要做你的手下來苟且偷生,如今,我定要把你挫骨揚灰!以解我心頭之恨!”赤無鋼牙咬緊,狀欲把他生吞活剝。
黃天囚把手一揚,魂魄飛向了赤無的手中,“在下怎敢勾奪將軍的魂魄,我隻是中了蒼冥的計而已,如今遇到閣下,理應奉還。”這話倒是大出赤無的意料之外。看著那陰暗的黑影,赤無接過了魂魄,冷哼一聲,“你若是耍什麼花樣,我必定拆了你的黃泉殿!”“不敢,不敢……”黃天囚唯唯諾諾的退下了。
赤無看著手中那煩躁不安地魂魄,為難起來,自魂魄離去,已有數日,他並未料到這無主的魂魄會有了自己的意識,成為了野魂,現在正極力地抵抗著自己。赤無沒法,隻好把它硬拖進自己的體內,煉化它的戾氣了。隨即盤坐在地,任那魂魄在身體裏左衝右突。
過了半晌,赤無依然馴服不了這生魂,無奈地先把它鎮在體內,想要回去後再從長計議。而當他睜開雙眼,卻駭然發現自己正坐在一棵巨大的古樹下。那樹上長滿了果實,而仔細一看,不禁大驚失色!那樹上長的並非果實,而是一顆顆人頭,男女老少皆有,各種表情俱現。而像果子一樣長在了這顆樹上,令人看了不由作嘔。而那樹的根莖都有一部分裸露在外,紮出地表,向外延伸。而這周圍僅有這一處土地,四周上圍繞著鮮紅的河水,就像海中孤島般,圍住了赤無駐足的土地。而人頭樹的根莖也擴散到四麵八方,延伸到鮮紅的血河中去。
“這是……”赤無疑惑著。“哈哈,尊敬的滅蒙將軍,靈魂煉化的如何呀?是不是該休息下了?那就請在我的神識裏好好安歇吧,不久後你也會變成人頭樹上的一顆了。”這聲音是黃天囚的,而自己竟被算計了,此時也將等著被煉化。
“可惡!卑鄙的小人!”赤無坐在地上目眥盡裂,鋼牙咬碎,自己竟要被他煉化!而那人頭樹上卻也完全是犧牲品。他的臉抽搐著,額頭上暴起條條青筋,赤無憤恨至極,鮮血沸騰到極點!他想到了師仇,想到了幽都眾魔的乖張,也想到了邪魅。自己該怎麼辦?是坐以待斃,還是奮起反抗?可這是黃天囚的神識之內,牢不可破。這又該如何是好?赤無站起身,環顧著滿樹的人頭,恨,極度的恨,壓積在胸口。
“啊!!!”赤無仰天怒嚎著,回音不絕,卻亦是徒勞發泄。“我不能死!我不能!不能!”赤無瘋狂的搖著頭,近乎絕望地嚎叫著,而眼看著紅色的河流開始慢慢上湧,漲到了地麵上,向他所處之地蔓延開來。
“啊!”他一頭撞在人頭樹上,頭破血流。“不!不!”仰天遠望,頭頂是無邊不盡的黑暗,整個空間隻有這塊棲身之地,以及逐漸吞沒上來的血潮。赤無雙眼盡紅,唇角盡破,血默默地滴下。回頭看,血潮已經接近腳跟,赤無絕望著,注視著無盡的紅色。
此刻,他傲然挺立,就算是死!也要死的狂傲!他表情沉穩下來,不再煩躁,抹著額頭上的鮮血,握緊了拳頭。“哈哈哈哈……”仰頭大笑著,“黃天囚!我若為厲鬼,食你肉,飲你血!讓你悔不當初!”
紅色的河水已經棲到了赤無的腳踝,整片土地即將被吞食殆盡,化為一體。人頭樹下,赤無微笑地倚著不動,那笑容還是那麼的邪惡,隻是多了一絲無奈。“師父,邪魅,幽都……”淚落……即將就此埋恨。
惡來井裏,藍裂燈一閃而滅。“赤無!——!”邪魅難以置信的看著突然便熄滅的燈,失聲悲嚎,淚縱滿臉,一時暈倒在地。
空中,兩團光暈還在互相撞擊著,突地,黃光一頓,“孩子!……哎!”大喝一聲,黃光飛速遁去,“臭道士,那小子已經無命等你了!黃泉鬼域,有進無出,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