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颯的笑容有一種飛揚的味道,沈穆清每次看了都覺得心中一暖。
所以她有些心不在焉地道:“怎麼這麼多銀子?他收的什麼瓷器?就是官窯的新出的粉瓷裝上兩船也沒有這麼貴啊?”
蕭颯很是意外地望著她。
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故事?
沈穆清的目光中充滿了狐疑。
蕭颯臉色一肅,忙道:“這件事要想說清楚,那得從頭說起。”
沈穆清就坐到了一旁的太師椅上——她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屋子裏一個人也沒有了。
她嘟了嘟嘴,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蕭颯就笑坐到了沈穆清旁邊的太師椅上。
“我們家雖然有錢,可平日卻管得嚴。沒有成家的子弟,不管是嫡庶,吃、穿、讀書等開銷雖然都在公中,但也有一定的限額。自己能動用的,也就是每月五兩的月例錢,再就是逢年過節得的紅包。如果你不夠用,要麼自己想辦法去掙,要麼就省著點用。除了極個別的,比如我五哥——外家是臨汾最大的地主,每年的紅包都不少,其他人手裏都沒有什麼錢。想做生意,就得向祖父打借條借,三分的年利還。”
沈穆清睜大了眼睛。
“你祖父,很厲害吧?想的出這種辦法?”
蕭颯笑起來:“是很厲害。我們家,是到了祖父手裏才富起來的,曾祖父那會,也就是個土財主。”
沈穆清點頭。
蕭颯繼續道:“我出仕後,兄弟幾個裏出挑的就是二房的三哥和三房的五哥了。當初三哥向祖父借本錢做這筆生意的時候,祖父根本就沒有答應,二叔看著這生意利潤可觀,又是和蕭成做生意,就私自挪了一筆錢給他,想讓他賺點私房錢,以後可以和五哥鬥一鬥。如果僅是瓷器的損失,也就十來萬兩。後來出了事,上船的人都沒有回來,可安置費卻是要當場拿出來的。這筆錢,又是在泉州借的高利貸……三哥一直沒敢跟家裏人說,怕二叔知道了著急,也怕五哥知道了捅到了祖父那裏。結果利滾利,最後到了二十四萬……”
沈穆清就想到了蕭颯不敢私下請人給自己補習的事……
“你們家都是鴨子……”她小聲地嘀咕著。
“什麼?”蕭颯瞪大了眼睛。
那個十六歲的紅衣少年又回來了!
沈穆清不由抿嘴而笑:“不是鴨子是什麼?為了遊水的動作優美自然,個個的腳掌都在水裏拚命地劃……不像鴨子像什麼?”
蕭颯無語已對。
沈穆清笑了幾聲,正色地道,“那你準備借多少銀子給你三哥?”
“怎麼也得借個二十來萬吧?”蕭颯訕訕然地道。
出了大頭?
沈穆清很是意外。
蕭颯解釋道:“三哥外家是我們家的一個掌櫃,又不敢向其他兄弟開口,蕭成家裏能賣的都賣了,湊了五萬兩……”
沈穆清點頭:“那你現在手裏有多少?”
蕭颯猶豫道:“湊了十七萬兩……我手裏還有柏樹胡同的院子,一些古玩字畫什麼的……”
沈穆清打斷了他的話:“也就是說,還差三萬兩?”
蕭颯目光一閃,搖頭道:“院子我昨天已經和保人說好了,三千兩銀子賣給他……還差二萬七千兩。”
“院子已經和人說好了?”沈穆清吃驚地道,“這麼快?”
蕭颯點頭:“那地方靠著石化橋,三部六院都在附近……”
也是!那地段的房子常常是有價無市。隻要有人放風出來賣房子,立刻就有人買!
“那你住什麼地方?”沈穆清關切地道。
“我馬上就回甘肅了,”蕭颯笑道,“這次回京都,是為曾大人催軍餉,還有過年送節禮。”
“混得不錯啊!”沈穆清笑道,“能幫著送年節禮,看來很得曾大人的賞識。升官了沒有?”
“還是做都事!”蕭颯到底年輕,看似平靜的臉上有幾分得意,“不過升了正五品的都事。”
“正五品,不錯啊!”沈穆清雖然覺得有些意外,但又覺得是在情理之中的事。
蕭颯一向機靈,有謀略。
“馬馬虎虎吧!”蕭颯表情看似隨意實際上卻有幾分自豪地謙虛道,“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沈穆清看他這樣,鬆了一口氣。
幹得好就好!
“對了,說起來,我來見你,是有樁事想求你!”蕭颯突然轉變了話鋒。
“求我!”沈穆清頗有些意外。
蕭颯笑道:“我想讓你給我引見沈大人。”
“老爺?”沈穆清張口結舌。
“嗯!”蕭颯正色地道,“我這幾年在甘肅,兵部的軍餉一直很難到位。每次到了十月份我就會為這件事進京打點戶部的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