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長這麼大,是第一次聽到關於他爸的事跡,因為從來他老人家都是神神秘秘的。
和尚把牌位放回原位,就地坐下,然後指了一圈這滿屋子的牌位,說道:“二十多年前,國家對越南發動了一場戰爭。這裏所立的,都是那一場戰爭中,戰死而不能被國家公開祭奠的英魂之牌位。”
為什麼戰死而不能立位呢?看出了阿四的疑惑,和尚繼續說道:“當年,剛經過十年內亂,軍隊戰鬥力大損,紀律散漫,真的是不適合這時候打仗。然而這一戰又是形勢所逼,勢在必行。時任作戰總指揮的許世友總司令,在嶺南秘密招攬了一批奇人異仕,組建了一支神秘軍隊,叫做破雒軍(古代越南北部屬於百越中的雒越之地)。在那時候,嶺南武林中能人輩出,你爸便是個中翹楚。他年紀輕輕,毫無背景,卻武功出神入化,為人古道熱腸,仗義疏財,是人人都敬佩的大俠。在他的領導下,嶺南武林很多人加入了這支神秘的隊伍。南天城的賀家,太乙家,西海的林家,很多的武林世家都有人加入進來,陸續地,這隻破雒軍已經是有五百人之多。總司令把這支隊伍打散放入各個連隊當中,卻沒有給他們安排進軍隊的編製裏。戰爭打響之後,破雒軍跟隨大軍一起出征。由於越南人善用詭雷之計,起初我方死傷慘重,諒山更是久攻不下。於是總司令秘密下達了一項任務。那天夜裏,你爸和林家家主一組,深入敵方腹地,將越南防守諒山的最高司令的頭顱給割了下來;另一邊,我和太乙家的二當家也是暗殺掉了一個敵軍的頭目。”和尚說著陷入了深深的回憶當中,阿四也是被他所說的話深深震撼到了。
隻聽和尚繼續說道:“自此之後,我軍一路勢如破竹,深入越南境內一百公裏方休。最後迫於國際上的壓力,陸續撤回了國內。隻是在這一戰裏,五百多嶺南武林人士竟也是折損大半。在那之後的十年間,邊境衝突無刻停止,兩邊都是各有死傷。我們在你父親的帶領下,與越南的一支神秘的力量來來回回打了近十年。他們擅用巫術蠱毒,武功也是奇高無比,在這十年裏,嶺南武林中人前仆後繼,與他們竟隻是堪堪打了個平手。直到後來,中越簽訂了停戰條約,戰事才有所停息。”
這段故事讓阿四悠然神往,思緒已飄到了他還未出生時的那片戰場上。
和尚續道:“最後,破雒軍五百多人,到現在還能聯係上的,隻剩下我,你爸,林家老爺子,太乙家現在的家主,還有一直跟著你爸的龍叔了。”他歎了口氣,宣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此非誰之過,戰之過也。隻是因為我們並不屬於軍隊編製,我們破雒軍本就是許總司令秘密組建的,他到最後也沒有給我們的兄弟們,立一個烈士碑。局勢太平了之後,你爸也是投身官場,想要為十年以來犧牲的嶺南武林中人謀得個烈士之名。當時軍區的司令是許總司令一手帶出來的,也許是出於對嶺南武林的虧欠心理,給你父親委任了一個級別很高卻無實權的官職。多方奔走無果之後,他便自行在這裏建了一座寺廟,把那十年間戰死的兄弟的牌位一一都立了起來。我也是那時出家的。”
聽完了和尚說的話,阿四對這間大殿肅然起敬。他直到今天才知道,原來他爸竟和郭靖一樣,是個為國為民,俠之大者的人物。
和尚看出了阿四的震驚,便問道:“你爸,從來沒和你說過這些?”
阿四搖了搖頭。
和尚想了一下,也是釋然:“現在太平盛世,嶺南已無武林,這些打打殺殺的日子,早已一去不複返了。”說著歎了口氣,繼續說道:“和尚先前與你所說太宗蓋寺,乃是感歎,昔日尚有太宗憐憫。今天,這近千英魂竟隻剩下我們幾個人,自憫自憐。”
雖然想安慰兩句,但實在是找不到什麼話可以安慰。
兩人沉默了良久。
出於好奇,阿四問道:“那支越南的神秘力量,究竟是什麼來頭?”
和尚回答道:“當時不是很清楚,後來聽說原是隸屬於柬埔寨高棉政權的一個神秘家族。他們的手段,真的是令人毛骨悚然。”說著自己打了個寒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