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時更聲響起,溫有道心中暗暗估算了一陣,便知漫漫長夜原來早已過半,大抵再過一二個時辰,天色便是要大亮了起來。
但是時間雖晚,那沈慶春一夜未眠,麵上卻無半點疲乏之色。
他雙目滿帶神采,聽得溫有道出言發問,便拍了拍手,道,“就是如此!溫兄!承武帝劉弁將劉家王朝多年積蓄的珍寶,盡數藏入了寶庫之中!但是自從他一死,他的兒子就再也製不住那幫如狼似虎、氣勢洶湧的猛將!此後劉氏子孫也都全數斷絕……因此便再無人知曉此一寶藏的下落!近日江湖傳聞,藏寶之地,正在廣漳……”
“那麼……你又是從何得知此樣消息的呢?”溫有道歎了口氣,道,“沈兄,我與你兄弟二人皆相識,我明白你的苦況。但是,此種江湖傳聞,並不確切……劉弁之死,以我觀之,其中亦必定大有蹊蹺。你就是為此而南下?”
“溫兄,”沈慶春麵上笑容僵了僵,道,“我因為信任與你,方才將我的所有打算盡數說與你聽,你莫非竟然是不信,反而將我所言當作是胡言亂語?”
“並非如此……”
沈慶春繼續道,“我數日前遇見溫兄,我待你的態度並不甚好……其實此點,我心中了然,我是故意如此!因為我擔心你是有心來與我爭奪寶藏!但是數日相處下來,我便知溫兄你是誠心待我……”他望了溫有道一眼,又道,“但我今日見得錢韋遠在此出現,我方知他才是值得我戒備的人!”
溫有道現下方才得知對方心底的盤算——原來沈慶春卻還是打算利用他來尋寶,因此才方對自己轉了態度!但是溫有道雖明白了此點,但他心底間卻也未覺惱怒。他溫有道背負殺親之仇,從前便不得不易容逃命。而沈慶春自幼則不受沈稻重視,也有其苦處。
因此,溫有道便耐下心來,解釋道,“沈兄,若然尋寶一事,你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就盡心盡力與你並肩同往,又有何難?!但是……我作為溫家子孫,所以才知其中蹊蹺之處!我老祖宗溫先生諱濟源,於兩百年前以絕頂醫術聞名,因此方才入宮作了禦醫,隨後又成了承武帝身邊的紅人!更甚而,他後來卻還成了朝廷中的重臣!”
沈慶春歎了口氣,並未說話。
“若然承武帝當年,確實受了箭傷、破了元氣,並因此而纏綿病榻多年……那麼,我的老祖宗身為禦醫,又為何不出手診治呢?”提到此點,溫有道麵上也不由帶了些許疑惑。他道,“而劉氏滅絕之時,我老祖宗身為重臣,其實甚有可能會得知寶庫所在,但他又何為不即時將寶藏起出,作討伐叛臣之用?他反而卻是舉家遷至山城,建起了濟源堂來!我溫家濟源堂傳至今日,已是七代了!”
沈慶春聽得溫有道如此說,竟然卻是當下笑了笑,屈指輕敲桌麵道,“溫兄,你如此說,我心中便更是篤定!如此看來,寶庫必定是存在的!而令祖溫先生,亦可能是深知內情!因此,我倆覓得寶庫的成數,便是更大了!”
見得溫有道緊皺的眉頭,沈慶春便從懷中掏出一物來。
溫有道將此物接過,略略看過,當下便不由驚呼了一聲!隻見此物不過半個手掌大小、扁長形狀、赤紅顏色、陣陣金光於其表麵之上隱隱流動。溫有道用指甲輕刮,此物竟然絲毫無傷。
此正是一塊珍稀非常的赤玉牌子!其上刻有數字並一副圖畫,而那圖畫竟與溫有道那日所見、其老祖的畫像完全一致!
“禦製,群將圖,”溫有道緩緩念道,“振遠將軍溫濟源!”
“如何?”沈慶春喜道,“溫兄你的言談與此一玉牌,正好互相證明!”
此時,溫有道卻將玉牌往桌麵上重重一拍,沉聲道,“沈兄……我不得不說,此事聞所未聞!我真不知道,我祖宗竟然是曾作過將軍!況且……哪怕真有寶藏存在,我卻尚還身負血海深仇、必定要將那餘政手刃,就算我覓得天下間最大寶藏,那對我來說又有何用處呢?沈兄,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