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子計謀的歹毒,讓寶玉不寒而栗。
寶玉將杯中的六安茶飲盡,繼續揮筆在剛寫好的宣紙上塗抹,將很多地方改了又改,似乎有很多事情難以取舍。但是有一件事倒是顯而易見,就是寶玉的眼神隨著塗抹,越來越堅定。直到寶玉將宣紙給塗抹成像是一塊堅不可摧的漆黑岩石一般,寶玉將手中毛筆一擲,回身躺下,沉沉睡去。
再說宮中,元春聽到有人傳來噩耗,說是東府那邊的蓉兒媳婦去了,家中特來稟告,老太太、大大、大爺、老爺們勸娘娘不必過於傷心。
元春都應了,等傳話的丫頭一走,不禁一收剛才的悲愁麵容,展顏一笑。又讓抱琴發信給寶釵,說是下個月選繡大可高枕無憂。
再說安然停留在漩渦之外的薛家,薛姨媽聽聞噩耗之後,連聲念佛,感歎怎麼這小的年紀看,這樣好的人品,為何天妒英才,竟突然都早早去了,讓人心裏可是好大不舒服。
而寶釵依舊照著燈花繡著花朵樣式,並不十分吃驚,也不悲慟,隻是隱藏了嘴角的淺淺笑意,和小丫頭們閑話去了。
終於等到鳳藻宮選秀之正日子,滿八旗、蒙八旗以及寶釵所在的漢八旗,都安排很多麵容姣好的女孩子前來。寶釵站在其中,儀態萬千、顧盼生姿,極為出挑。
誰曾想,一天的各種的測試詢問下來,寶釵竟然沒有通過,皇帝竟然將眼光數次在她身上留戀,卻在最終的名單中,並沒有她的名字。
薛寶釵——落選了!
薛寶釵——居然——落選了!!
寶釵沒想到皇帝為了均衡八旗在**的勢力,居然對她將叛黨餘孽鏟除這樣的功勞,都假裝做不理會,不知曉。
然而寶釵也是聰明人,知道賢淑妃已經出自包衣世家,若是再來一個和她身世相仿的包衣家族姐妹,多少有些偏愛太過,恐怕不能服眾。
“我是命中要嫁給帶玉的男子為妻的,聖上竟然對我毫不理睬,”寶釵恨恨的想到,“”若說帶玉的,自然不止唯有你皇帝一人,天下公子王孫,帶玉之人甚多,不可到達一人之下的地位,倒也未嚐不可!“
寶釵雖說心裏如是安慰自己,到底是意難平,此番歸家之後,原先那個溫良忠厚的女子仿佛換了個人兒一般,竟然變得刻薄跋扈起來,行為之乖張霸道,令人驚異。
然而眾人皆因為秦氏去世、操辦喪事而忙亂,極少有人注意此等小事。尤其是鳳姐兒,因賈珍悲慟過度難以料理事務,那個尤氏又是一個多病且不愛攔事兒的,遂將她借去了東府,主持操辦喪事去了,自是更為忙碌,暫且不表。
此處,卻說寶玉,見東府秦氏西去,心裏知道表麵上隻是一個族中女子去世,皇帝還倍加關照,加封龍禁尉;實際上,皇帝對甄家的帳,已經記上了一筆。
當年甄家曾經四次接駕先帝,所花費的銀錢,如同流水一般,家業甚為厚實,然後民間也是早有說法,說道是“不過拿著皇家的銀子花在皇家身上罷啦,哪裏有誰有使不盡的銀錢!“
現如今,花費比當初倒是沒有什麼削減,隻是先帝仙去之後,當今的皇上對於舊朝老臣再也沒有當年的那些關照厚愛,這隻出不進的日子過了多年,如今也就隻剩下一個龐然軀殼,說是外強中幹,最為恰如其分。
寶玉心中淒然想道:”我來此幻境遊曆,並不為那風雪獄神廟之類的遭遇而來,本來願望能將榮華富貴過得長久的。既然此時尚未到達積重難返之田地,不如我且憑著前世的零星記憶,做出一些動作,興許可以扭轉乾坤,也未可知!”
寶玉思及此處,便立馬叫襲人、晴雯他們來給他換上白色衣服,興衝衝往寧國府那一邊去了。
卻道寶玉此番意欲何為?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