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露出雲層,羅店那斑駁破損的街道上到處都是血跡。有****部隊的,也有鬼子的。激戰一夜,戰士們體力消耗都很大。此時精疲力竭的他們正三三兩兩的靠在殘垣斷壁之上,或吃著幹糧,或抽著煙。
一夜的戰鬥,部隊損失太大了。很多連排都成建製的陣亡。
胡彪現在升官了,他接替了壯烈戰死的老班長的位置。其實老突突更適合當這個班長。但是他死活也不當,按他的原話是:“我這機槍手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挨了炮彈了,當不得。”其實誰都知道,以老突突的本事,戰場上麵保條名不是難事。可是剛剛升任代理副連長的一排長沒時間和他擺道道講道理,他自己也是被強拉上去的。
這一仗下來,二營能活著喘氣的就剩下不到200號人,還有不少輕傷的。營長陣亡,排長就剩下一個。全營壓縮到一個加強連的編製,營副擔任連長,剩下一個排長擔任連副。再由戰士們自己從幾個活著的班長裏麵推選出排長,排長再指定各個班長。
胡彪和老突突在一截斷牆下麵坐著抽煙,猴子和幾個剛補充進來的戰士正在往空的捷克式彈匣裏麵壓子彈。
老班長和其他幾個同班弟兄的屍首他們都收斂了。
“彪子,你說咱能活著走出這個鎮子麼?”老突突叼著煙,手裏正擦著他那挺捷克式的零件。
“我說老哥哥,你怎麼問起我來了,我一個新兵能知道啥?”胡彪調侃起自己來。
“新兵?有當班長的新兵?彪子我給你說句實話,我老吳這輩子打的仗不少了,要論凶險,這場是排第一的。我心裏也沒底。”老突突抽了口煙,手上變戲法似的把散在地上的零件又裝成一挺機槍。
“我也沒底啊,昨天還好好的9個弟兄,今天就剩下我們三個老弟兄了,老班長他們說沒就沒了。”胡彪感慨道。
“班長,你不把咱幾個當兄弟啊!”補充進來的幾個戰士一起說道。
“誰說的,從今天開始你們四個就是我胡彪的兄弟。”
整理完裝備,吃過點幹糧。胡彪他們還沒來得及睡一會他們連就奉命去城外鬼子方向構築陣地。
“弟兄們,都加把勁,鬼子馬上壓上來了。”從營副退下來的連長嘶啞著嗓子說道。
“營副,這怎麼修工事啊,你看這往下挖還沒到三尺就出水了,這爛乎乎的泥也堆不住啊。”一個頭上纏著繃帶的兵說道、
“挖!泡水裏總比挨鬼子炮彈炸機槍掃好。”他也知道這戰壕挖好了怕是擋不住什麼炮彈,但總不能叫戰士們就那麼杵在平地上吧。
“一班長!”
“有!”胡彪放下手裏的工兵鏟立正道。
“行了,戰場上就不興這一套了,給鬼子看見了還不給我來一梭子啊。看見那邊那個小土包沒有,我給你配一挺重機槍1500發子彈,你帶著你的班給我釘在那裏。別的不要管,看我這邊的信號就給我狠狠的打他小日本的後腰!”營副興奮的說道,仿佛看見鬼子被成片掃倒的場景。
“您就瞧好吧,保證完成任務。”這下胡彪學乖了,低頭抄起工兵鏟,沒再立正。
“一班集合!老突突,你帶人去連部領重機槍和子彈。猴子你們倆去找幾個麻袋。”胡彪第一次作為班長發布了命令。
手底下到底是經曆過戰場血與火的老兵了,馬上利索的執行命令去了。
幾個人抬著機槍回來的時候老突突臉上都樂開花了。
說是個小土包,其實等胡彪他們到跟前了才發現,原來這裏就是個大墳頭。新墳堆舊墳,一個疊一個,愣是堆出這麼一個比平地高出一米多的土包來。
“各位老少爺們,咱們來此地是為了打鬼子,多有得罪,攪擾各位休息了請多擔待。”老突突朝墳頭拱拱手抱著重機槍就上去了。左右看了看,他選了個視野開闊的位置。馬上弟兄們就開始挖地,準備挖個掩體,好安置重機槍。
“各位見諒,借頭墳頭土一用,有朝一日打走了小鬼子,我胡彪再來給各位賠罪。”說完揮起工兵鏟就挖了下去。
挖了個大概能容兩個人蹲下的深坑,老突突示意把腳架放上,裝上機槍左右上下虛瞄了一下,示意沒問題了。
隨後他們又各自挖了散兵坑,麻袋裝上土全摞在機槍掩體上。胡彪覺得不牢靠,又胡亂抬了些倒伏的各色石碑堆上,又找來樹枝雜草做了偽裝,這才放心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