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西域王也是同意助他一臂之力了羅?”我挑著眉看他,“你在其中又是什麼角色?如果能談妥此事,西域也能獲利不少,到那時,王與子王豈不樂乎?”
“你以為西域人都是傻子?”他不以為然,“抑或都是見利眼開的瘋子?我們當然不能全信了他,這事不過是暫擱著。”
“也許是因為你們對他還沒有什麼太大的把握吧,你們不過是想看看他的實力,一邊旁觀罷了,如果他果真成了事,你們再出手相助,功勞也不小呢。”我也不是孩子。
“隨便你怎麼說,成者為王敗者為寇,這是自古的道理,我們並不在乎是誰當了中原的皇帝,這是你們的家事,我們不過是毗鄰,大家相安無事就好。”他停了停,又忿忿接道,“我不過是個倒黴的角色,原以為到中原不過是來看看人物風情,再順便查查他的底細,誰知竟碰到了你這個女人,害得我丟又丟不開,甩又甩不下,放著榮華富貴的日子不過,巴巴地跑到這來當異鄉客,哪料得到最後你還不領情。”
“那可是你自找的。”我不禁微笑,複問,“如今你們對他可有把握?我看他也動作得差不多了,這次在喜堂裏便可覺出,他全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想必打通了上下關節,已是眾心所向了。”
“未必,”他皺眉,“也許他頗有幾分把握,不過我倒覺得此人心機太過,野心不小,如若日後登基,反成了西域的禍患,倒是當今的皇上宅心仁厚,更妥當安全些。”
“看不出你倒是安分守己的良民,”我取笑他,到底有幾分擔心起來,“看來,西域是決定放棄小侯爺了羅,這次他又和金越鬧翻,處境大大不妙呀。”
“何止如此,我已去探聽過,今天早上八王彈劾了一本,說他心懷叵測,用心不良,欲圖挑起中原與西域的幹戈,皇上已當麵喝責了他,又罰了些薪祿管轄,此刻想必他正在火頭上呢。”
我不響了,長久以來,他總是機關算盡,自以為能吞得了天下,誰知卻偏偏吃了這太過聰明的苦,反招來眾人防備戒心,又忍不住歎了口氣,“水能載舟亦能複舟,既便是熟識水性如他,這次恐也是難過此劫。”
我在公主府住得非常愜意,莎曼公主是個真正追求享樂的皇族,府中美景佳酒自是不必多說,更有一班的絕技的藝人,整日歌舞雜耍,倒也頗能解悶,有我在,她愈發要賣弄一番,猴子獻寶似的,把個節目排得滿滿的,就是在晚上,沒事也要放上幾個煙花爆竹,以娛脾性。
佐爾倒沒有時間來看我們,一天裏並沒有幾個時辰可以見得到他。
我身在這繁花似錦的院落,耳中眼中盡是些玲瓏的聲樂,嬌豔的顏色,心裏反有些忐忑起來,在我聽來,這悅耳的管弦絲竹聲仿佛是催人的更漏,總是奏得叫人心驚肉跳,一個雨天的傍晚,我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去找佐爾。
還好,他正在房間裏寫信,我徑直而入,婢女們拉也拉不住。
“我並不是個小孩子了,有什麼事還不能跟我說呢?”我靜靜看著他,“你們準備怎麼對付小侯爺?”
“看來你已經想明白了,”他頭也不抬,“既然西域已決定放棄柳若堅,我們當然不能再冒讓他登基的風險。”
“別說得那麼輕鬆,我早該料到,西域王既不願接受他為新的君王,就必會絕了他的路,叫他永遠沒有可能謀反成功。”
“是不是準備要他的命了?”
他拋了筆,立起身來,冷冷看著我:“你就這麼在乎他的命?你有沒有想過,自喜堂一事後,我們就是明的對頭了,也許他也在咬牙切齒欲置我於死地而後快呢?況且這又是在他的地盤裏,怎麼又不見你對我的命關心過。”
“這不同,你手上有他的把柄,他仍未把軍權全部掌握在手中,還不能輕舉妄動。而且如你這樣機警的人,自是安排妥了一切後才會露麵,等他知道你身份這一刻起,已落下風。”
“這算是褒揚麼?怎麼我聽得一點也不舒服。”
“你們準備怎麼對付他,這些天是不是已經開始了,你做了些什麼事?”我有些心急。
見我這樣,他更是冷笑起來:“放心,我不會害了你的‘小侯爺’的命,如果我這樣做,你更是一輩子也不會跟我了,我自然會留他活在你眼前。”
他說得輕鬆,我的一顆心卻直直地沉了下去。他不明白的,對於中原皇族,有時卑微的活著還不如痛快的去死。
“我們不過是在他的那些信裏撕下頁紙,再托人轉呈於八王,那張紙上倒沒有寫什麼謀反的事,不過在語氣上對你們的皇上確是不敬了些,”他緩緩走了過來,“你們中原不是最講究這些事的麼?外交中臣子不可說損了主子體麵的話,這叫什麼?有辱聖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