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地來說,我偷來的這些茶葉品質不算太好,木清香認為以大伯父對這些茶葉理應不屑一顧。我聽了才想起來,這些茶葉的確不能算上品,而且房間內沒找到金瓜人頭茶的下落,難道大伯父已經喝完了?當初,祖父家裏喝的那些茶葉,珍貴得難以想象,簡直可以說是茶葉裏的熊貓了。想來想去,我懷疑大伯父還收藏了更好的茶葉,因為金瓜人頭茶沒找到,估計這種茶和其他更好的茶都放在另一個地方。
我萬分懊悔,早知道當時多找幾處,看到裝茶葉的瓷瓶就高興得忘形了,哪裏還想找其他地方。不過現在也隻能將就著,總不能現在又去偷,起碼得等一天以後。木清香沒有繼續糾纏這個問題,很快地我就敷衍過去了。為了更好地學會閉眼識茶,我一下午都在聽木清香講課,而且一直很精神,居然不打瞌睡。
快到傍晚時,我不想再與大伯父一家人吃飯,本來打算叫木清香一起去村裏打牙祭,但她卻不肯去。黃德軍做的飯菜又不好吃,我拗不過木清香,權當她不喜歡在外麵拋頭露麵,索性不再勸她。但就算黃德軍做的飯菜好吃,對著大伯父那一家人,就算給我吃龍肝鳳肺都沒胃口。
在我離開木清香的房間事,她囑咐道:“你出去了,記得別喝酒,也別吃味道太重的東西,否則會影響試茶的效果。”
我哦了一聲,其實本來就打算去喝酒的,不能喝酒,也不能吃重口味的東西,那吃飯還有什麼意思。不過難得木清香肯教我,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吧,隻要別叫我去吃屎就行。想當初,父親一直不肯教我,連茶葉都不讓我碰,害我現在被大伯父欺負得毫無還手之力。幸虧遇到木清香,否則我早就灰溜溜地逃跑了,哪還敢留在這裏丟人現眼。
我走到到對麵的房間,想問二堂哥要不要吃點外麵的東西,他不能出去,但我能幫他買點好吃的進來。三位堂兄妹都在房間裏,我推開二堂哥的門,卻發現他還在睡覺。我記得二堂哥已經睡了很久了,於是就想去推醒他。可是,二堂哥睡得比豬還沉,怎麼都叫不醒。
我聽二堂哥呼嚕打得驚天動地,心說他可能真的太困了,所以就沒有繼續吵他。我偷偷地從門縫裏看了小堂妹和大堂哥,他們也都睡著了。我遲疑地盯著大堂哥,不禁為大伯父一家惋惜,老的得了怪病,小的就愛睡覺,這都是什麼人哪。我看得出神,老嚴從屋裏走出來,他與三位堂兄妹住在同一排廂房,看到我以後他就禮貌地打了招呼。
我被抓個正著,於是尷尬地笑笑,借口自己想找二堂哥聊天,誰知道他睡著了。不知道老嚴是否起疑,他凝視我幾秒鍾,然後黃德軍從前門走進來,老嚴就與黃德軍一起走到後屋去見大伯父了。我拍了拍胸口,剛才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以為老嚴要殺了我。我看到黃德軍又買了一隻肥大的母雞,口水就流了出來,大母雞看到我,嚇得咯咯地叫。
看著那隻母雞,我忽然想起點什麼來,總覺得先前被丟在主廳外的死雞並不是惡作劇。
傍晚,我一個人出去享受,回來時他們都吃飽了,或者是意猶未盡地吃完了。為此,小堂妹又對我恨得牙癢癢,還跟大伯父告狀,說我吃裏扒外,丟下大家到外麵花天酒地。大伯父黑著臉,但沒說話,威嚴地瞪了我一眼,他就和老嚴、黃德軍走到後屋去了。不過,三位堂兄妹都顯得很疲倦,一個個有氣無力的,小堂妹凶完我以後,她整個人就再也狂不起來了。
到了深夜,黃厝裏的路燈亮了起來,要不是看到這些現代文明產物,我有時都誤以為身處民國時代。木清香走在我後麵,提著準備好的茶葉,我走在前麵像做賊一樣,生怕大伯父忽然跑出來。大家都已經睡了,我確定了才把木清香叫出來,剛開始還擔心她犯困了,沒想到比我還精神。
廚房在主廳後麵,大伯父和黃德軍也住在那裏,但廚房在主廳南麵的角落,離主臥室有一大段距離。因為有海風、海浪發出的聲音做掩護,所以除非大伯父半夜起來尿尿,否則他不可能發現我們。進了廚房,我和木清香都沒有把燈打亮,我是怕被人發現,木清香是想讓我能夠更好地練習閉眼識茶。
廚房很寬大,起碼比我們住的房間還大。人們常說,要判斷一戶人家是否有財有勢,那就要看他家的廚房有多大。借著廚房外的路燈,我們依稀看到廚房裏一應俱全,連爐灶都有四、五個,黃德軍一個人住在這裏,簡直是可惜了黃厝,如果分給無家可歸的人,那該多好。
木清香一進來就馬上生火,她在廚房裏找了一些幹柴,雖然廚房裏也有電爐,但她堅持用木柴。我不想清閑地站在一旁,像個傻子一樣,於是就摸黑去找茶具。既然大伯父來到這裏住下,他肯定會吩咐黃德軍準備茶具,但很可能大伯父懶得用別人的,已經自帶了一套茶具,有錢人的脾氣很難摸透。
我眼睛沒有木清香的好使,她好像閉著眼睛都能找到幹柴,簡直不是人。我踉蹌了好幾下,最後才在廚房的角落那裏摸到一個碗櫃,但打開一看裏麵全是盤子和碗,根本沒有茶壺和茶杯。碗櫃旁邊還有幾個一樣的櫃子,我摸索著打開,終於在裏麵找到了茶碗、茶盤、茶杯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