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腳下,朔方小鎮。馬路上身穿色彩斑斕的各式民族服飾的人來來往往,偶爾走過幾個佩著武器、身穿勁裝的中原人,多半是行走江湖的武林人士。
十五六歲的俊秀少年身穿青布長袍,背上背著個三四尺長的同色布包,牽著匹健壯的棗紅馬,在雜亂擁擠的街道上緩緩前行。白皙的皮膚在陽光的照射下浮起淡淡的紅暈,眼睛水潤黑亮,還有未被世事汙染的清澈,長及腰部的墨發用同是青色的發帶束起。怎麼看都是一副普通書生的打扮,行走在這市井之中,引得路人頻頻回顧,真真是突兀得很,至少他自己似乎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不知是未曾注意還是並不在乎。
街頭的小樹林邊有家茅草搭成的棚子,想是家供路人歇腳的茶館,罩在濃濃的樹蔭下,看著很是涼快愜意。少年將馬拴在一顆小樹上,走進棚子裏坐下長長地舒了口氣,似是趕路趕得累了。
“這位公子,您要點什麼?”小二把手裏的抹布搭在肩上,倒了杯熱茶,客氣地問剛剛進來的少年。
“額……那就勞煩來兩個饅頭和一份小菜吧,多謝了!”少年拱手道,大方有禮的行為和軟軟的南方口音,讓人禁不住想客客氣氣地對他。
“好嘞,馬上就來!”小二說著就到後麵準備去了。
就在南宮若雪等飯食的當兒,進來兩個二十來歲氣質卻截然不同的年輕人,一個麵目清冷如寒冰、一個溫潤如玉似春風。兩人身穿一模一樣的寶藍色長袍,腰係花紋繁複的銀灰色腰帶,皆是儀表堂堂、氣度不凡,坐在的茶攤上,襯得這簡陋的棚子都亮了幾分。
若了解中原江湖的人看到他們,定會驚得下巴脫臼吧?因為這兩人正是被稱為“流雲雙驕”,江湖第一莊流雲山莊莊主白天的關門弟子莫殤和獨子白驚羽。八年前的武林大會上此二人首次踏足江湖,與少林寺方丈道心大師切磋時便能過百招以上,便被人盛傳一時,甚至有人稱其為“百年難見的練武奇才”。
“大師兄,父親讓你在北漠曆練這麼多年,定有不少見聞和收獲吧?”溫和青年正是白驚羽,因著跟莫殤的熟悉,也不管他略顯冷漠的表情,邊倒茶邊跟他說著話。
“嗯。”莫殤隻是一點頭,沒再說話。
“那就好!明年開春武林大會,咱們流雲山莊還得仰仗大師兄呢……”白驚羽語氣中難掩對師兄的崇拜之意。
坐在另一桌的少年正要吃飯,聽到“武林大會”時便停下手上的動作,想聽個仔細,卻被小二的招呼聲打斷。“算了,再等等吧看吧……”少年心道,邊慢慢地吃著饅頭小菜,邊等著那桌的動靜,希望能再聽到些什麼。
“你先回山莊!”直到吃完東西,莫殤才又開口道。
“嗯?大師兄不跟我一起回去嗎?”白驚羽有些詫異。
“我先去趟揚州!”莫殤說著解下馬韁繩,翻身上馬正欲離開。
“可是父親叫我來接你……”
“等事情辦完我自會回去的!”
白驚羽話還沒說完,馬上的人早就絕塵而去,隻留下一句清晰簡潔的回應。
“揚州?”一旁的少年有些疑惑,聽那人的口音似乎並不是江南人士,到揚州定是有什麼事吧?隻是一愣神,便不再管被被陌上獨自扔下的白驚羽,上馬追著遠處馬兒揚起的灰塵而去,反正自己要回揚州的家,跟著他走正好!沒錯,少年正是剛從雪山下來,女扮男裝準備急趕回家的南宮若雪……
下了雪山是便是大漠,走出大漠再穿過草原才算進入中原之地,但也隻是北方邊境,要到揚州又要跨越一半的國土。南宮若雪不曉得究竟要走多久,隻能憑著三年多刻苦修練鍛造的不算太弱的體魄,才堪堪能看見前麵人小小的影子而沒有跟丟。可能是附近有河流經過,這片大漠能中能看見小片的綠洲,綠洲上則有些規模不大的城鎮。
怕是趕路趕得快了些,傍晚錯過一個小鎮,此時已經入夜,反倒沒了打尖休息的地方。前麵的馬蹄聲已經聽不見了,想來是在前麵找地方休息了吧。
南宮若雪看了看眼前黑魆魆的林子,聽著不知名的動物詭異的叫聲,不禁有些發怵。身上帶著火折子,但這小小的林子裏全是鮮活的草木,哪有可以用來取暖的柴草,她看看四周,將馬兒拴在小樹上,飛身躍上了旁邊的一棵大樹,從包袱裏拿出一件厚鬥篷披上,準備窩在樹杈上將就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