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盛裝婦人並肩而坐,一雍容一華貴,華貴者斜瞥雍容者,濃妝遮掩著底下的憔悴,啟唇笑道:“姐姐怎麼了?怎的一句都不說了?”
雍容者冷冷看向對方,生硬地勾起一絲笑。
“先皇駕崩,哀家傷心都還來不及,哪有心思和妹妹嚼舌根呢?”雍容者不屑地睨了一眼兩側立著的宮人,冷冷道,“新帝繼位,妹妹你自然高興。”
華貴者也不在意,唇角的笑容更盛:“瞧姐姐這話說的,即使嗣皇帝繼位,還是得封姐姐您母後皇太後,若是妹妹因這就高興了,那姐姐又怎麼會不高興呢?”
“葉赫祜徽,你說的是,慈寧宮是母後皇太後才能居住的地方,而母後皇太後永遠高聖母皇太後一頭,你說哀家怎會不高興呢?”
葉赫那拉氏的眉頭微微一蹙,笑容也僵了下去。
這時,一個太監進入了內室,向兩位婦人行禮,也正好打破了這尷尬的局麵。
“奴才給母後皇太後娘娘,聖母皇太後娘娘請安。皇上賜了母後皇太後娘娘慈寧宮居住,賜了聖母皇太後娘娘百福宮居住,請兩位娘娘移駕。”
這太監本是弘順帝身邊的大太監,自弘順帝駕崩後便給調到內務府當差,如今已是內務府總管,到今天為止也算是三朝老人,而且弘順帝生前也格外重視他,所以即便是貴為當今太後,也不得不給對方幾分薄麵。
雍容者起身,接過一邊宮人遞來的荷包塞給了對方,不苟言笑緩緩道:“有勞吳公公了。”
葉赫那拉氏見被對方搶了先,橫眉一挑臉色也不好看。
吳公公也算會看風水之人,沒接下那荷包:“兩位娘娘還是先起駕吧,莫錯過了吉時,不然皇上可要怪罪奴才了。”
雍容者微微頷首,一旁宮人連忙走到她的身邊,隨她一道走出了屋子。
“烏雅芸喬這個賤蹄子!”葉赫那拉氏心裏暗罵,但她如今動不了烏雅氏半分,也不想再被吳公公催促,跟在烏雅氏的後頭出了屋子。
百福宮位於慈寧宮的後方,所以當烏雅太後下轎時,葉赫太後的轎子仍得再走一段路。瞧著已經離開了慈寧宮的地,葉赫太後喚了貼身的太監小魏子到轎邊,開口問道:“後宮是如何封的?”
小魏子一早就被派去打探消息,如今回來了便也急著把消息稟報給主子。
“回娘娘話,嫡福晉索綽羅氏自然是皇後,瑾華福晉富察氏為儀貴妃,側福晉安佳氏為德妃,側福晉沈氏為寶妃,庶福晉於氏為琳嬪,庶福晉察哈爾氏為寧貴人,格格白佳氏為婉常在,格格金氏為答應。追封二阿哥生母庶福晉齊佳氏為全妃,大公主生母側福晉赫舍裏氏為溫貴嬪。”
“金答應倒是可惜了,分位如此低。不過皇帝還記得兩位育嗣有功的逝者,倒也難得。”葉赫太後隱約記起那個極為謹小慎微的金氏,若不是出身漢軍旗,阿瑪職位也不高,也不會被同為格格的白佳氏給比下去,“本以為皇帝隻會給沈氏嬪的分位,沒想到她居然能和安佳氏平起平坐。”
“寶妃一向得寵,而且和德妃都是皇上龍潛時期的側福晉……”一旁的大宮女灼菀接了話。
葉赫太後搖了搖頭,輕歎了口氣道:“沈氏驕縱,與哀家當初相比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沈氏一旦得意,隻怕是要忘形了。”
“不會的,娘娘。寶妃再驕縱,也不敢在皇後娘娘眼皮底下幹出什麼傷天害理之事來。寶妃,是最怕皇後娘娘不過的了。”
葉赫太後想起自己那個多病卻手段強硬的兒媳,也不禁幽幽歎了口氣。當初從未想到自己這個次子會繼承皇位,心思全撲在了自己的長子身上,所以他娶嫡福晉時也隻是由著先皇和烏雅氏決定,但沒想烏雅氏極會挑人,一挑就挑中了這個體弱卻又工於心計的妒婦。大阿哥、二阿哥和大公主都是她嫁來之前生的,而那麼多年過去了,隻有她生下了個早夭的兒子,其他人都有過身孕,但愣是都沒了。如今寧貴人身上有著一胎,還是自己差了人保下來的。這個皇後,自己確實不滿意,與自己不親暫且不說,斷了自己孫兒滿堂夢就不能饒恕了。隻是索綽羅氏做事從不留痕跡,即使自己想廢了她也沒有足夠的能力。
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葉赫太後開口吩咐灼菀道:“你待會派人去宮外葉赫家打聽一下,有沒有適齡的女兒,新帝登基必是要選秀的,挑個容貌靚麗、才華出眾的進來。皇帝既然好寶妃這一口,那就挑一個更驕縱更任性的進來,但記住,那位也要懂點分寸,愛惹是生非的就算了。”灼菀一聲應了便退下去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