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動著眾人之心的殿選終究是落下了帷幕,一切已成定局。富察元臻揉著眉間,一時多少有些無奈。
早便知道沈妙琴是鐵了心要搗亂,偏偏安佳宜媛又是無啥主見之人,一旁也說不過沈妙琴那張伶牙俐齒的嘴。
沈妙琴是最看不慣皇後的,即便她在皇後那沒少栽跟頭,但卻愈挫愈勇。龍潛時,小則與皇後拌嘴,大則暗地裏使壞,便因如此,兩人的梁子是越結越大。沈妙琴惡了皇後,皇後自然不會輕饒她,沈妙琴有孕,皇後使的法子很是陰毒,以致沈妙琴小產之後體虛,在床上躺了兩個月才有了好轉。
皇後想要去除的人沒能去除,也不知後頭還會發生什麼令人意想不到的事來。
富察元臻寫下最後一個字,折好,交給身邊的侍女,吩咐了她連帶著幾幅丹青一並送去坤寧宮。
戌時才過未久,皇帝與皇後便都用完了膳。
今個皇帝陪皇後用膳,皇後高興也將殿試一事給拋之腦後。等富察元臻的人去了,皇後稍稍一驚,便回了神,讓那宮人將東西放下便可退下。
這次秀選,皇帝並未花多大心思在上頭,從開始便未有過問過。然瞧見富察元臻那來了殿試的資料心中倒也有些好奇,如何樣的人能給富察元臻看中留了下來。
皇後到底陪伴了皇帝四年,皇帝的心思也摸透了幾分。眼下皇帝對那些留了牌子的人起了好奇之心,要皇帝滿意,又能保全雙方顏麵,由她開口最不尷尬:“皇上可要看看秀女的名單?”
如此一般便是稱了皇帝的心意,更是沒有拒絕的道理了。皇後身邊的宮人也算伶俐,立馬將丹青一一呈上。
隻因葉赫那拉英寧是第一個殿試的,她的丹青便第一個呈了上來。
皇帝展開那幅丹青,隻見畫上所繪之人五官端正,若拿出來單看,定是有過人之處的,可是組在一起,卻是說不出的平凡,就算看過幾眼,許也是記不住的。
皇帝不禁皺緊了眉頭。他前些日子給百福宮的那位請安時,對方沒少和他說她的內侄女有多少多少的好處,既是誇了對方的品性,又是讚了對方的容貌,還不忘提了對方的才華,誇得這人似是天上有地上無似的。如今一看,卻是極諷刺不過。
皇後看皇帝這副樣子,便知道皇帝並不滿意。葉赫英寧是百福宮太後的侄女,而自己能有今天的地位,與慈寧宮太後有莫大的關係。兩位太後不對盤,自己當然也得跟那百福宮太後的人過不去。如今見皇帝並不喜那葉赫英寧,心中不住地歡喜,隻是在皇帝麵前也不好表現出來,隻是忍了忍,開口笑道:“皇額娘之前說這葉赫那拉氏是個極好的人兒,而在眾秀女之中,就數她最為優秀。不知皇上想給她個什麼位子?”
皇帝心中已然有幾分不歡喜,隨口道:“皇後覺得呢?”
“臣妾以為,這葉赫那拉氏是皇額娘的親侄女,家世自是沒話說的。而皇額娘又特別喜歡這個侄女,在臣妾麵前也多次提到了她……”皇後故意頓了頓,稍稍打量了皇帝的神情,見皇帝神情更加不悅,才繼續道,“臣妾覺得,該封她個嬪才是。”
皇帝搖了搖頭道:“聽那些宮人們說,這葉赫那拉氏可不是個省油的燈,才進儲秀宮,就以以下犯上的名頭罰了個宮人跪了兩個時辰。如此跋扈之人,給她嬪,也是太抬舉了她。”
宮中的人早已分成了兩派,一派想盡方法為那葉赫那拉氏美言,自然是百福宮太後的人。而另一派則是想方設法詆毀葉赫那拉氏,自然是慈寧宮太後的人。而葉赫那拉氏正如皇帝所說,並不是個省油的燈。一入宮後便張揚跋扈起來,懲罰宮人的事也是事實,既然她這般無知,自然有人樂意拿這事大做文章。
皇後知道皇帝的性子,皇帝一旦認定了某件事,之後就算發生再多事,都難以讓他改觀。為了體現她的賢惠大方,她便也違心勸了幾句:“可若是低了,可不就是打了額娘的臉麼?”
皇帝聽了,也不在意,道:“依她的品行和容貌,給常在都嫌高,看在額娘的份上就封個貴人罷,再給個封號,也好讓額娘的臉麵過得去。”
皇後心裏自然高興,吩咐了宮人把葉赫英寧的丹青收起來,才要吩咐人再呈上一幅丹青,便被皇上阻止了。
“罷了,罷了。葉赫那拉氏是這屆秀女中的翹楚,想必其他秀女也不過爾爾,也不必費時間看了。皇後按照秀女們的出身,再一一給了位分罷。”
皇後心裏一喜,自是笑著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