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打開塵封的日記(1 / 1)

黃飛燕要搬家了,從這個逼仄的小閣樓般去一間寬敞明亮的大別墅,她終於可以擁有曾經做夢都不敢想象的別墅了,用她股票套現的五千萬買的郊區的一間別墅。寧靜、靜謐,她向往的生活,遠離塵囂的生活,終於在她已經適應了城市的塵囂後實現了,生活就是這麼捉弄人。在她最弱小、最需要關懷的時刻身邊的人一個個棄她而去。而在她不經意間竟然成為了富豪榜數一數二的女富豪時,那些八竿子打不著的人都蜂擁而來和她搭些關係。她好厭倦這喧囂的生活,膩歪了證券市場上她的公司一路高歌的股價起起落落和媒體連篇累牘的報導。

太多的讚美,太多的仰視,太多的羨慕。當然,也有詆毀、也有流言、也有嫉妒。不過,這些對她來說都不重要。她輕輕地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地搬走了。就在一個月前,她還是每天為公司的下一個訂單捉急、蜷縮在促狹的小起居室裏的默默無聞的工廠小老板。今天,她卻是全國家喻戶曉的富豪,生活不是小說,卻比小說更離奇詭譎。她早已見怪不怪了。

她沒想到,需要清理的舊物這麼多,作為曾經的文藝青年的“作品”,一本本日記都泛黃了,圓珠筆的油墨字跡浸染著發黃的頁麵,散發出歲月枯朽的味道;一張張沾滿灰塵的手稿,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摘錄和符號,即將腐爛的紙片用手指輕輕一拈即將破碎;破碎,這個歲月曾經深深烙刻在她心底的字眼,形象地在她麵前表演;還有一捆一捆的工作手冊,記錄她在工作中的點點滴滴,每一個技術難關的試驗參數,那些圖形、公式、符號在一個個不眠之夜裏舞蹈。

偶爾翻出大學時代寫的一本日記,她輕輕地打開,隨手翻閱著,並無深入讀下去。她的內心起伏著、掙紮著,她在猶豫,終於走出那黑暗的日子,終於撫平的傷口,還要再體驗一次嗎?時代變了,心境變了,她早已不是當年的她,還需要揭開那些傷疤嗎?傷口會很疼嗎?她的手指滑動著,靜止在日記本的封麵。時間靜止了。最後,她終於鼓起勇氣,輕輕地翻開了日記,用圓珠筆寫的娟秀筆跡那麼中規中矩卻透著無力和壓抑。

2002年5月30日

這是在大學的最後一年了。小青剛跑了支援癌症患者的馬拉鬆,她是為建哥哥跑的,因為建哥哥的媽媽就在他剛考入清華的那一年得癌症去世了。圓圓在準備出國,今天才抱了100封外國大學的信件上來,一邊抱怨說:“這些學校,一會兒一個都不理我,一會兒全給我發資料!”雅第一天去摩托羅拉實習,據說幹了一天的體力勞動,樓小姐拿來她從來不曾見過的、多得無法想象的報紙,讓她挑出裏麵所有有關摩托羅拉的內容。藍也是第一天去電通實習,在公司對了一整天的電腦,本來是最喜歡上網的她晚上回寢室後倒頭便睡,對電腦再提不起興趣。小雨已拿了上個月實習的工資,正在電話裏向丹哥哥彙報。

剛剛和寢室的同學看完《流星花園》,我真的迷上了道明寺(PS現在批語:估計心理有問題的孩子容易迷戀上同樣心理有問題的孩子)。道明寺的名言”道歉有用的話,要警察做什麼?“好帥哦。好像又回到小時候,隻有小時候我才會迷戀電視劇裏的男主角(PS現在批語:其實是男配角,都是問題少年,一般男主角都是很正能量的啊)。對不起啊圓圓,我知道你也喜歡道明寺。在片尾的花絮裏,F4一再傷感地提到分手、散夥,這不禁使我也陷入憂傷。在大學的四年裏(PS現在批語:準確地說是五年,休學一年,常被人誤解為留級,留級就留級吧,嘻嘻,反正本質都差不多),我們無數次抱怨學校、譏諷學校。每年大四學生畢業時,有男生在樓下為女生唱歌吵得我們徹夜不眠時,我們都曾不屑一顧地嘲笑他們,並聲稱如果我們畢業時有男生在樓下唱歌我們就潑洗腳水。然而即將離去時,才發現竟有那麼多不管承不承認都實際存在的眷戀。

大學四年的時光,我唯一的體會就是“過客”,我自始至終沒有融入大學的常規生活,我不能像同學們一樣開心、一樣燦爛,我就像上滿了發條的陀螺,在自己的角落裏不停地打轉打轉,想要尋到一個出口,卻將自己撞得頭破血流。我像是從遙遠的古代的圖書中走出的人物,發現自己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可是卻找不到回去的路,我隻有不停地掙紮掙紮,努力呼吸著新時代的空氣,以使我這古董般腐朽的氣息盡快散去。

電腦裏傳來F4的歌聲:”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很愛你,以為付出了一切就得有意義。

她翻過這一頁,後麵已經是空白,她全部大學的生活以這篇日記結尾。她於是繼續向前翻,翻到扉頁時,隻見上麵上寫著:綠水為什麼長流?人為什麼會思念?

綠水為什麼長流?人為什麼會思念?綠水為什麼長流?人為什麼會思念?時光閃回大學時代——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