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份的最後幾天,天氣顯得異常炎熱。從地表升起的氣浪將整個城市變得扭曲,在下午兩點鍾的時刻街上幾乎看不到什麼行人,人們寧願關掉正在營業的商店,放下手裏緊要的工作,也要在這多年難遇的高溫天氣裏回家對著空調睡一覺。
有一個人卻睡不著,內心的焦躁與不安讓他失去了一貫保持的沉穩。他冰藍色的眸子裏滿是憂慮,站在這個城市的最高處眺望遠處,似在等待什麼。
亞瑟並沒有回來,昨天晚上在布恩迪亞去見羅凡之前,他交代亞瑟去辦一件事,本想在見過羅凡之後就要離開這裏了——他與亞瑟最初的目的是西部的藏區,因為某些原因才在這裏停了下來。以布恩迪亞的閱曆,稍微冷靜下來後仔細再想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很輕易就發現了問題。
這是個陰謀,還有人在暗中注視著他們。
考慮了很久之後,布恩迪亞打開了窗戶,並發出一聲古怪的音節,沉悶卻清晰。在他第三次發出這種古怪的音節的時候,一直黑色的大鳥飛到了窗前,一直通體純黑色的鴿子,但是它的體型有普通鴿子的兩倍大,眼睛像是紅色的寶石。他從褲兜裏摸出一支老式派克鋼筆,拆開後麵的筆筒,從裏麵
抽出一張展開後有半個手掌心大的黃色信紙,紙上印有特別的花紋。重新裝好筆筒的布恩迪亞沉默地用西班牙文在信紙上留下了暗紅色的字,然後重新卷起放進了黑色信鴿的嘴裏。
做完這一切後,腦海裏羅凡帶著瘋狂與不顧一切的那雙眼睛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來,布恩迪亞發出了一聲沉重地歎息。
三天後,位於加拿大南部某處的私人島嶼。
這個在十九世紀末被人買下後便一直與世隔絕的島嶼上,一座巨大的城堡矗立在島的中心,南邊的人造沙灘與北邊鬆樹林並存。在二十多度的天氣下躺在沙灘上悠閑地曬著太陽的範澤本看到從遙遠的天空飛進城堡的黑色大鳥後興奮地跳了起來。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範澤本激動地衝進城堡,“嘿,出大事了。布恩迪亞那老家夥遇到麻煩了,這下有得玩了。”
在這座極其具有香波城堡風格的法式城堡內部。
城堡內來來往往的人顯示出這並非是電影或者某些國家裏華麗卻荒廢的遺址,精美絕倫的雕塑與繪畫中穿插著這個時代最前沿的電子產品。你在這裏能看到隻有十多歲卻老氣橫秋抽著**香煙的孩童,看起來滿臉皺紋白發蒼蒼卻含著糖果手捧兒童讀物的老者。這些人並沒有被打了雞血般興奮的範澤
本影響到手裏的事情,直到範澤本消失在城堡的深處後,一切便又恢複了原樣,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當範澤本光著腳興高采烈地衝到中心會議室的時候,剛好遇上關上門一臉嚴肅往外走的老者金嚴,看到金嚴的範澤本像是老鼠見到貓一般,立即規規矩矩站立不動,恭恭敬敬地問候了一聲“金老師。”
金嚴看到乖寶寶一般站在麵前的範澤本先是楞了一下,隨即露出一絲苦笑。“本,正準備去找你呢。你幫我把Nessa和洛水找來,我得先去藏書館找點東西,你們就在這裏等我吧。”說罷,金嚴便匆忙地離開了。
Nessa?那個黑鬼並不喜歡我啊,在範澤本正準備抱怨的時候聽到洛水的名字時一張臉頓時拉成了苦瓜,回過神來卻發現金嚴已經走掉了,拉慫著腦袋的範澤本拖著沉重的腳步去執行尊敬的老師交代的任務,與來時的興奮神情相比完全變了樣。
範澤本在城堡外圍的草地上找到了正靠著一顆大樹在思考人生的Nessa,這個英俊,筆直而高大的黑人給人的第一眼感覺竟然是紳士與貴族。Nessa的名字來源於希伯來語的“奇跡”一詞,他的故鄉原本在非洲一個充滿戰亂的國家,在很小的時候就隨著父親四處流浪。在七歲那一年,Nessa的父親死
於疾病,在他就快餓死街頭的時候,剛好遇見了在那裏做考古研究的金嚴,同類之間的吸引力讓金嚴一眼就發現了Nessa的與眾不同,而Nessa的名字也是後來金嚴給他取的。
“金老師找你。”範澤本知道Nessa對自己沒什麼好感,於是直截了當地說出了來意。作為城堡裏對金嚴最為尊重的人,Nessa聽到範澤本的話後立即直起身,點頭表示自己已經了解,然後一言不發地跟著範澤本離開了草地。
想到接下來要找的人範澤本感到一陣頭大,他轉過頭對Nessa擠出一絲笑容。“老兄,跟你商量個事兒唄?”Nessa也轉頭對著範澤本做出一個皺眉的動作,示意他繼續講。
“那個,金老師還讓我去找個人,我跟她不太熟,要不你去幫我叫一下?”
“誰?”Nessa的聲音如同他的人一般沉穩。同時他也發出了疑問,在這裏跟範澤本不太熟的人恐怕沒有幾個,不過轉念他便想到了一個人,“洛水?”,他給自己的問題找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