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起來,我剛剛走進留置室的時候,有人把彈子棋滾進了走廊裏,被協警拿走了。我問:“彈子棋又怎麼了?”
螃蟹說:“那是我們約定的暗號。我見到彈子棋,就知道是你來了。”
我又問:“那你就是專門在派出所等我的?”
螃蟹說:“本來不想給你說這麼多,這幾天看你這個人忠誠可靠,就告訴你吧。我是先來到的派出所,就是為了等你。”
我問:“那你是怎麼進去的?”
螃蟹說:“拿貨啊。”
我好奇地問:“你就不擔心人家打你個半死,也不報警。”
螃蟹揚揚得意地笑著說:“你怎麼這樣傻,那都是我們設的局,我拿我們人的,我們的人報警。警察找不到證據,最多關24小時,就會放出來。”
我心中驚恐不已,這些盜賊設計的圈套天衣無縫,讓人防不勝防。
螃蟹繼續說:“剛開始,我還有點懷疑你是雷子,後來看你不錯,就想交你這個朋友。”
我故意笑著說:“我也覺得你這個人不錯,你看,我們從派出所剛出來的時候,你拿了那幾百塊錢,我給誰都沒有說。”
螃蟹突然臉色大變,他往左右看看,神色緊張地說:“我的好爺爺啊,你給誰也不能告訴啊!”
我暗自竊喜。
我問螃蟹:“老大在哪裏住?”螃蟹不願意多說,隻說我見過。我問是誰,是瘸狼嗎,螃蟹說:“反正你見過,老大的事情,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能講,你升到了爸爸輩,自然就知道老大了。”
我不願意在這個團夥裏偷到一分錢,當然就不會升到爸爸輩,但是,我想見到老大,有什麼辦法呢?
從螃蟹嘴巴裏再也套不出什麼話來,我就站起身來,繼續向前走。剛走了幾步,對麵走來了一名同事,他笑嘻嘻地看著我問:“李哥,你年終獎發了多少?”
我嚇了一大跳,趕快別過頭去,裝著不認識他。心中狂瀾萬丈,而臉上還要若無其事,我在心裏狠狠地罵著這個傻子:“滾遠點!”
這名同事居然還不識相,他走到我的跟前,扳著我的肩膀問:“李哥,你怎麼了?不理我了?”
我漠然地看他一眼,腳步不停地向前走去,他停住了腳步,我隱約聽見他在罵“牛逼什麼”。
走出了幾十米後,螃蟹在後麵追上了我,他的眼睛湊到了我的臉上問:“你到底是幹什麼的?”
我裝著很生氣地看著他:“你說我是幹什麼的?”
螃蟹咬牙切齒地罵道:“你到底是幹什麼的?說!這裏四麵都是我們的弟兄,你想跑是跑不脫的。”
我冷冷地說:“你是幹什麼的,我就是幹什麼的。”
螃蟹步步緊逼:“那你為什麼會有年終獎?你是不是警察?”
我輕描淡寫地說:“警察?虧你想得出,現在警察都放假了,如果是,我早就回家等著吃年夜飯了。”
螃蟹語氣強硬地說:“你姓李,你就是警察,你是臥底。”他的眼睛像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
我向兩邊望去,看到兩個男人似乎不經意地望著這邊,一與我眼光相撞,就趕緊躲開。我不認識那兩個男人。
我說:“他認錯人了,我不是他說的李哥。”
螃蟹還是不相信。我向他說起了那一年電視上鋪天蓋地的模仿秀,有的人不但外形相似,而且聲音神態都相似,僅僅和趙本山相像的人,電視上都出現了幾十個,而沒有上電視的,更是成千上萬。
也是在以後我才知道,就在我給螃蟹解釋的時候,旁邊盯梢的人已經打電話告訴了老大,老大派人緊緊盯著我那個蠢得像豬一樣的同事,看他去往哪裏。他去往派出所,盜竊團夥就會懷疑我是警察;他去往報社,盜竊團夥就會懷疑我是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