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秋生頂著大大的黑眼圈坐上了車,屁股剛沾上了後座,整個人便像一條軟體動物,有氣無力地靠在車座上,睜著模糊的眼睛,再想起昨天發生的事,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嗬欠。“賈少爺,沒睡好嗎?”阿福從車鏡裏看向麵前的慵懶的少年,擔心地問道。賈秋生愣了楞,對他笑道:“嗬嗬,早上起來都是這樣不精神,一會就好了。”阿福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說什麼,隻管開車送車上的人到學校。
阿福也算是賈家的老司機了,從賈秋生的父親賈孟欽這一代開始為賈家服務,一直到現在,少說也有一二十年了。阿福,聽這名字就知道,生得一副福相,身材也微微發福,典型的中年大叔形象。
賈秋生想到昨晚發生的事,心裏就一陣哆嗦。以前賈之行在他睡著時也愛時不時地出現在他床頭,眼睜睜地看著他,都不帶眨眼的。要不是那次自己整晚都在想蘇成景的生日禮物而睡晚了,他還真沒發覺,想到那時九叔看他的眼神,雖然閉著眼看不清楚,但是能感覺到那雙眼睛正在掃視他的全身,這讓賈秋生很不舒服,正在他想到底要不到打斷這麼令他渾身發毛的氣氛時,更讓賈秋生膽寒惡心的事發生了,一個濕熱的東西覆到了他的嘴巴上,還時不時地動,等賈秋生聽到關門聲才清醒過來,迅速睜開眼睛,“刷”一聲從床上飛奔到衛生間,趴在水池嘔吐。現在想一想,當時的他時對那人的失望大過於一切吧,明明把他當做未來的方向,人生最高點的夢,自己崇拜敬慕的人,卻沒想到,居然對自己有這種惡心的感情,當時的自己,把賈之行視為無所不能的神,年少就失去雙親的他更視賈之行為父親,最親的人,卻沒想到,對他的好,對他的笑,都是霧裏看煙花,虛偽得可笑,真正的欲望卻是被那雙時常對他閃現溫柔的眼睛所蒙蔽,所以以前的賈秋生才會做上極端的事,用最極端的方法對待傷害他的人,明明每件事有一百種解決的方法,而他,卻還是選了最錯誤的,最終害人害己。
想著想著,直到阿福說到了,才緩緩回過神,下車和阿福道了聲再見後,賈秋生不禁自嘲一笑,果然是老了,總是愛回想一些以前的事。到了高二5班,就被蘇成景那妖孽堵在了門口,搖著他的手一臉不滿:“要死了要死了,果然這次是不得了的大事啊,煩死我了。”不理身前人的抱怨,賈秋生陰沉著臉死命地拽著丟人的一坨回到了座位上,這妖孽真是不怕死,堂堂一個大男人作出這種樣子居然還在教室大門口,不嫌丟人他還怕呢。瞥了一眼後桌的某人,看見賈秋生看自己,就立馬正作出一副“可憐兮兮”樣,剛好上課鈴響了,老師進了教室,也不好再說什麼,隻丟了一句“下課老地方聊”就轉頭認真聽課。後麵沒什麼動靜,也讓賈秋生暗暗歎了一口氣,要說賈秋生最怕蘇成景的地方,那就是蘇成景的撒嬌,沒錯,撒嬌,一個大男人對著他露出那種可愛的表情,換成別人還好說,蘇成景嘛,自己實在沒這麼強的接受能力。
而他所說的老地方便是學校頂樓的天台,有時無聊想曠課就去上麵睡一個回籠覺,睜開眼便是白白的雲,藍藍的天,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舒暢,在淺睡時能感覺到微風吹起自己的發絲,迎麵而來的微風帶有微涼而幹淨的氣息,讓賈秋生的心很寧靜。正是因為愛上這種感覺,才讓他戀戀不忘。
下了課,兩人就來到了賈秋生闊別已久的天台,卻是很久沒有來了啊,蔚藍的天空還是這樣,進門的左邊還是有那盆常青樹,一切都沒有變。賈秋生穩了穩心中澎湃而起的情緒,隨意坐在了蔭蔽的地麵,遂即問:“說吧,什麼事?”後麵的人沒有出聲,等他以為自己會就此睡去時,才聽到身後人那低沉而微涼的話語,這樣喑啞無情,這樣的蘇成景,才是真正的蘇成景,以前的偽裝都太好,乃至親人朋友都以為蘇成景是一個神經兮兮而不著調,沒有殺傷力的小綿羊,去很少有人知道,蘇成景是一頭狼,一頭視機而動的凶猛殘忍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