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矜瞪大了眼睛看著季嫻雅奔入,目光最終落在靠門而站的林雪楓身上,清秀的眉微微一皺輕輕推開撲倒在病床上的季嫻雅,淡淡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她給閔千宇的定位儀係統已測定現在他們所在的位置,特警已進入潛伏區,現在隻等對方最後的談判。這份愛太沉重,太辛苦,太累,她已無力再繼續。
“姐姐,求你……他們會毀了他的!”
季嫻雅沒有跟上去,但一聲“姐姐”卻生生阻斷了季子矜邁向治療室的腳步。她等這一聲,等了十年了,在夢裏多少次因為尋不到這個聲音而哭醒,又多少次在艱難的歲月裏為追求這夢裏無法達成的願望而付出了多少艱辛。
隻是現在終於等到了,心卻沒了當初想像中的澎湃,是自己變了麼?還是歲月流逝,所有的曾經都會隨著逝去了?
“你……還記得生日那天父親留給你的項鏈嗎?”季子矜緩緩回身平靜地看著季嫻雅烏黑的水眸,那雙眼眸裏曾經裝了多少光怪陸離,也裝了多少憤恨與叛逆,但現在卻隻黑得像無光的黑夜,沉沉吸人沉入,但她已不再追逐親情,不再是那個因為害怕孤獨、寂寞而隻能在黑夜中追逐不會為自己停留下來的腳步的小女孩了。
“嫻雅,我一會再相信你了,”季子矜看著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的嫻雅,淡淡一笑,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你已經長大了,哪些事該做,哪些事不該做你早就有了自己的判斷對不對?”
季嫻雅伸手緊緊抓住脖子上毫無造型可言的銀色金屬頂鏈,臉煞然蒼白,季子矜則伸手掏出一條係著戒子的銀鏈冷然道:“父親給你希望我已經帶到了,而這個,如果隻是任務我可以回答你有人會處理,但個人感情我無能為力。”
那是嫻雅生父,那個在執行任務中犧牲的特警留下的警號牌,也是季家父親最後留給季子矜的任務,守護嫻雅長大。
現在她已經長大了,親情已在不信任中,被眾多的謊言掩去,她強占了子矜就有的童年快樂與親情,現在自己想還,她卻已經不要了。自己也強占到了她愛情,現在送給她,她也不要了。季子矜,她最終把季嫻雅剔出了生命了麼?
嫻雅無力地望著那總是蒼白的臉,心無比空洞中,也無比絕望。不知道誰將自己帶出了醫院,也不知道他們要把自己帶向哪裏去。她救不了千宇,她也無法再成為季子矜真正的妹妹。
直到現在現在,她才知道自己原來一直多麼渴望成為季子矜嬌寵的妹妹,多麼地因為有她而感到驕傲,而自己卻一直以為因為害怕承擔失去親人的痛苦,而故意偏執地將一切變故和責任任性地加在她身上,把自己的恐懼強加在她身上,讓她替自己承受著。直到最後越走越遠。
因為害怕嘲笑,故意為難她不要與她選相同的樂器,直到她放棄音樂。
因為害怕鄙視,故意將自己任性踢飛球而給了歹徒殺季媽媽機會的責任怪在去替自己撿球的她身上,最終不能忍受父親對她的關愛而哭鬧著讓季家父親以殺死媽媽凶手的名義放棄她。
因為妒忌和羨慕,故意放任自己,讓她一次又一次尋來,為自己解圍,為自己向父親撒謊……直至父親癌症去逝,自己才理清原來自己對她的“恨”,其實都是因為自己的自私和怯弱的自我有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