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6-08
遇到歐陽澤的那一天，阮解語正要趕著回去看父親養在院子裏十來年，最近突然開出花來的秋海棠。
正逢月末女校放假。
剛下完鋼琴課，阮解語匆匆收拾好課本就往宿舍趕。
前天父親就讓家裏的仆人阿三來告訴過她:院子裏養了十來年的那株秋海棠突然開出花來了，鮮嫩鮮嫩的粉，花團錦簇，像過節似的，老爺說這株秋海棠是專門為小姐種下的，如今竟也開出花來了呢！小姐一定得回家來賞一賞。
阿三頓了頓，又說：小姐不在家的這些日子夫人的病又開始惡化。
解語知道，阿三是母親的貼身丫頭，父親特地叫了她來一定是母親又想念她了。母親神智不太清楚，家裏唯一認識的人就隻有解語。自從解語上了寄宿的女校，她的日子就更加難熬，病情也日漸惡化，父親幾乎求遍了全城的神醫，無一人有回天之力。唯有解語，她陪著她的時候，她就隻是笑，不哭也不鬧。
“解語，解語，你等等我啊！”
解語回過頭就看見歐陽婧抱著書從後麵滿頭大汗地追上來。
“瞧你，急猴似的，跑得滿頭大汗，看，妝都花了。”
解語看著氣喘籲籲滿臉通紅的歐陽婧又好氣又好笑。
倒是歐陽婧滿不在乎地撣掉旗袍上的塵土，
“都怪你，解語，下課了也不等等我，是不是約了哪家的公子啊？”
解語的臉唰——地紅了
“快別胡說，你是誰啊，我要是約了哪家的公子你還能不知道？”
歐陽婧雖然是將門貴家的小姐，但是一點點的架子也沒有，跟解語更是好到無話不說的地步。倆人同班上課，同桌吃飯，同床睡覺。
“那你這是急趕著要上哪兒去？”
“我回家還不成嗎？”
解語拿這位大小姐真是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那可不成，你忘了，說好了下午陪我去風月齋去看新到的戒指的。你可不能毀約啊!”歐陽婧不依不饒。
解語細細一想昨晚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確實答應過歐陽婧陪她一起去的。其實，解語不愛那些閃亮閃亮的石頭，連平日裏穿著的衣服都是最素淨的花樣，最簡單的款式。隻是因為歐陽婧喜歡，所以每次都被拉去瞧一眼，說上一嘴。漸漸地，歐陽婧每次去看戒指必然叫上解語，當然這次也不例外。
解語想了一想，海棠花總是開在那裏的，一時半會兒也不會謝，晚些時候回去總也是還能看到的。可是歐陽大小姐一生氣，她的世界可就是要陰雨連綿了。
正在這樣想著就被歐陽婧拉進了一輛轎車，坐定，解語才發現今天車內的氣氛與往日有所不同，似乎有一種說不清的淩厲之氣讓解語不敢輕舉妄動。
往日，來接歐陽婧往風月齋去的是一輛軍用轎車，開車的司機是歐陽司令的副官，姓葛，人很開朗總是逗著玩笑，見了人也和和氣氣的。見的次數多了，也就相熟了，每次一見到解語總是笑著叫她海棠小姐。
解語也不生氣，任他叫。很小的時候，就聽人說起，解語花的別名就是海棠花。
她喜歡海棠花。
可是今天開車的司機並沒有笑嗬嗬地叫她海棠小姐，背影似乎也比葛副官高大俊朗了很多。車也不是原本的車，似乎也寬大了許多，座椅也比平時的柔軟了許多。
“大哥，你今天沒去陪著賈小姐，怎麼有空來跟我玩？”
“小丫頭片子別得意，要不是老頭子差了我來，你以為我願意————”
歐陽澤話沒說完突然從後視鏡裏瞥見端坐在歐陽婧旁邊的阮解語，一身素淨的衣裙反倒把一張吹彈可破的俏臉襯托地更加傾國傾城。歐陽澤也算是閱女無數，什麼樣的美人沒有見過？可今天的這位似乎與他平日裏見的那些濃妝豔抹的美人有些許不同，額頭上因為剛才走得匆忙，微微地滲出了點點細汗，兩頰也因為呼吸加快而變得微紅，正是這微微地紅暈，襯得一張俏臉更加豔若桃花。呼吸微微有些急促，歐陽澤似乎能聽到美人吐氣如蘭呼吸的聲音。
歐陽澤微微一震，原來還有一種美可以這樣。於是話鋒一轉，馬上改了口：
“早就聽說，聖瑪利亞女校美女如雲，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婧婧，這麼漂亮的美女同學也不給你大哥介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