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11-02
“走。”阮解語艱難地從喉嚨裏發出這一個單音節來。
她何嚐不是心疼得如同刀割一般,但也隻是睫毛微動。
沈心怡遞過來一張手帕:“阮小姐,你擦一擦吧,伯父和伯母看到你這個樣子,泉下有知也不會安心的。”
阮解語極力地忍住了心中的悲痛,擺手道:“直接去阮家。”
司機發動了車子,道路兩旁的街鋪和人群迅速地向後倒退。阮解語沒有說話,沈心怡隻是陪著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慰這個女子才好。
沈心怡隻能緊緊地握著阮解語的手,卻發現阮解語冰涼的小手還在微微地顫抖著……
人生若是經曆的苦痛太多,老天爺大約也是要重新獎賞她的吧?
車子在阮家門口停了下來,司機謙卑有禮:“阮小姐,阮家到了。”
阮解語從車窗看出去,阮家雖還是在那條巷子裏,但是門楣上卻掛著大大的白花和挽聯。青翠的鬆柏枝點綴在百花和挽聯之間,給人一種難以言說的悲痛和肅穆感。
“阮小姐,咱們下去吧……”沈心怡扶著阮解語,那弱不禁風的身子慢慢地下了車。
因為今天是出殯的日子,所以阮家請了鼓樂手敲敲打打,熱鬧非凡。阮家的大門口,圍著看熱鬧的人也不少。
圍觀的這些人大多是住在同一條巷子的街坊鄰居,對阮家都熟悉得很,眾人見阮解語走過來,便開始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這不是阮小姐麼?讓一個外人來打點阮老爺和夫人的葬禮,自己倒會躲清閑!”
“還好,出殯這天總算是露了個麵……”
“真是不孝的子孫,若是我又這麼個女兒呀,早就打死了算!”
阮解語隻當沒有聽見,目不斜視地向前走去。
可是也有那些尖酸刻薄的魚眼睛們,道:“阮解語!豪門小妾的滋味可還好麼?”說完,人群中便一陣哄笑。
阮解語本沒有打算跟這些沒事整天嚼舌根子的人計較,但是既然人家點名道姓地叫了她的名字,她倒也不好不應一聲,便轉身微微一笑,接著福下身子來,道:“解語不孝,多謝嬸嬸教導!”
那人本不過是跟著瞎起哄,見阮解語也並不怎樣厲害,便大著膽子叫了這麼一聲。她沒有想到,阮解語竟然當了真,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給她行了禮。
剛剛說話的那老婆子的臉上便有些訕訕的,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這阮解語雖隻是歐陽澤的小妾,但坊間傳聞歐陽澤對這個小妾可是寵愛有加,幾乎是百依百順。自己若是得罪了她,可不就等於得罪了歐陽大帥了麼?
歐陽家,可是她們這樣的人得罪得起的麼?
於是,忙說:“解語你說笑了,嬸嬸可怎麼敢呢?”
“大膽,竟然敢對阮小姐如此指名道姓!你可有幾個腦袋在脖子上!”沈心怡實在看不慣這些魚眼睛們的所作所為,便怒斥道。
那老婆子,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老婆子有口無心,還望阮小姐不要怪罪……”說著,便開始連連地磕頭,幾乎要把頭磕破了。
阮解語倒也不看她,隻朗聲道:“各位街坊四鄰,你們是從小看著阮解語長大的。解語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子,你們自然是知道的,隻是今日,解語有不得已的苦衷……解語做了什麼,都與家父無關。今日是家父家母出殯的日子,還請街坊四鄰們口中積德,讓父親和母親安安心心地上路。”阮解語哽咽著道:“解語,在這裏謝謝各位了!”
說著又福了下去,想要給大家行了禮,但著實是因為原本就病著,再加上心中悲痛,剛剛蹲下去,便覺著頭暈目眩,看眼前的人臉也開始模模糊糊起來……
還沒有蹲下去,整個人就重心不穩地向前倒去……
圍觀的街坊四鄰皆是動了容,或許是從前大家都誤會了阮家的姑娘,看著這悲痛的心情倒比那些裝腔作勢地嚎哭的子女強多了。
父母去世,到底人家是真切的悲痛,不然何至於在眾目睽睽之下就暈了過去?
眾人紛紛散去,原來流言就是流言,當不得真的。
阮解語在迷迷糊糊之中卻感覺到,自己的身子並未倒在冰冷的地上,而是被一隻微暖而有力的手臂給托住了。
“解語,你怎麼沒有砸醫院好好休息,倒跑來這亂七八糟的地方,對你的身體可沒有好處!”
這個聲音,不是劉洋又是誰?
阮解語勉強睜開眼睛,摟著她的這人正是劉洋。
兩人四目相對,劉洋的眸子裏雖帶著因為疲憊而產生的血絲,但卻是如同大海一般的溫柔、深沉!阮解語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溫暖的目光,她隻覺得在這一刻,周身溫暖。
但下一刻,她卻理智地從劉洋懷裏攤開來。
不能!她絕對不能夠給他任何的希望!歐陽澤是什麼人,阮解語再清楚不過,陸浩宇是前車之鑒,她不希望劉洋步陸浩宇的後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