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12-05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已到初八。
這日，歐陽家的官邸中發生了一件，不算大也不算小的事兒。
這一日，多日風雪的天氣終於放晴了，一向不太安分的沉碧便開始惦記上了後院的那一園子的紅梅。從前做下人的時候，每每那紅梅開放的時節，如雲似霞，甚是美麗。然而，礙著身份的關係，也隻能遠遠地看上那麼一眼。
有時候想著，很是心酸，那麼一大院子的紅梅，竟然無人欣賞，就這樣白白地辜負了。想來，也很是可惜的。
隻是，如今她的身份不一樣了。雖然隻是個妾，但在這官邸中好歹也算得上是半個主子，這紅梅她自然是去賞得的。
這日清晨，便早早地起床收拾幹淨自己，特地挑了年下剛送來還沒有上過身的新衣裳穿上，又暖了一個手爐子，帶了一個丫頭，便往梅園而去。
要到這梅園，必得經過阮解語住著的院子。
沉碧領著一個丫頭信步而來，因為從前在阮解語哪裏當差的緣故，這條路沉碧自然是非常熟悉的。也不用人帶路，隻一路遙遙地將跟著的小丫頭甩在了後邊。
“還不快著些，這是在後邊裝死麼？”沉碧見那小丫頭在後邊磨磨蹭蹭，便回過頭去沒好氣地責怪道。
那小丫頭不過八九歲的樣子，本還當不得什麼事，因為沉碧是年下才進的歐陽家，一時之間別處也調不開人手，要到外邊去買也不方便，便臨時調了這個年紀稍小的丫頭來伺候她。許是這丫頭年紀實在太小，平常伺候沉碧不是摔了這個就是碰了那個，沉碧對她本就沒有什麼好臉色。
如今，她又這樣慢吞吞地跟在後邊，沉碧的心中便更是烈火烹油一般的。心中的怒火燒得旺旺的，隻站住了，等那丫頭走過來，便一巴掌打在了那丫頭的臉上。
許是天冷路滑，許是沉碧這一巴掌用力太狠，那小丫頭竟是直接便被這一巴掌扇得摔倒在了地上。也不敢大聲地哭，隻是低低的啜泣著。
沉碧見她這個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直恨得咬牙切齒：“你這個小妖精，吃裏扒外的東西，別人不待見我，你也跟著不把我放在眼裏是不是？今日不妨告訴你，大帥既然將你指了來照顧我，那沒有我的話，你便是死也得跟著我的，休想著去巴結別的什麼人！”
那小丫頭隻管低著頭，低低的啜泣著，也不敢辯白什麼，隻低聲道：“奴婢不敢，碧姨太，奴婢哪裏敢做這些？不過是好好跟著碧姨太罷了……”
沉碧一想到這個不爭氣的死丫頭便生氣，自從來到她身邊開始，便沒有一天做的事情讓她省心過。她與那個外來的霞姨太同天進的歐陽家，但人家雖是外來的，但甚是得大帥歡心，故而官邸中的人對她，便也都高看了一眼。甚至，就連分配伺候的丫頭的時候，也給她挑了個年紀稍大的丫頭。
而，送到她這裏來的，卻就是這樣一個連毛都沒長齊的笨丫頭。這怎麼能讓她不生氣？怎麼能忍得下這口氣？
心中一直憤憤不平，這氣自然是撒在這丫頭身上的了。如今，她責怪幾句，這丫頭竟然還敢回氣嘴來了！
想到這裏，沉碧心中的怒火便又燒得旺了幾分，一巴掌又甩在了這丫頭的右臉上，道：“不過教訓你幾句，你倒還敢回嘴？你這個賤婢！”
那小丫頭，兀自捂著臉，坐在冰冷的雪地上。身上的衣衫已經被雪水浸濕了大半，被凍得瑟瑟發抖。可是，沉碧沒有讓她起來，她也隻是坐在原地，一句話也不敢再有，甚至連低低的啜泣的聲音也被硬生生地忍住了。
沉碧正想轉身離去，卻見背後傳來一陣掌聲，接著便是一個柔媚的女聲，道：“哎呀，沒想到今兒這一出門，便能看到一出這樣精彩的大戲！看來今兒，咱們還真是出來得太好了，珍珠，你說是也不是？”
“是呢，這碧姨太原來真的是名不虛傳呢！”這聲音顯然是那個叫珍珠的丫頭的。
沉碧一回頭，站在身後的可不是霞姨太與跟著她的丫頭珍珠麼？心中一驚，自己這樣教訓丫頭，被人看見了總歸是不好的。
但轉念一想，這小霞不過是跟她一樣的人，有什麼資格來職責她打罵小丫頭。便也撚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道：“妹妹今日怎的也有空出來了？這丫頭不懂事，打罵幾句，還請霞姨太移步，免得一會兒不小心誤傷了，可不好了呢。”
的確，從身形上來看，從小便做粗活的沉碧自然是要比繡房出身的小霞壯實，身量也要高上許多。跟沉碧比起來，小霞倒顯得有些小鳥依人一般的柔弱了。
珍珠似乎也意識到這一點，戶主心切，便指著沉碧道：“你……你，想做什麼？”
珍珠話沒說完，便被沉碧打斷了：“你什麼你，這歐陽家到底還有沒有規矩，主子們在說話，那有你一個奴婢說話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