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芒種(2 / 3)

也許,從來都沒真的靠近過吧?

王瑞恩是天邊的雲彩,黎華是深海中的波塞東。一個飄渺,一個深玄。一個給她夢幻,一個給她火一樣的烙印。

那一天,她看著精靈王死去,強烈感受到的卻是,黎華對她的心也死去了。那個有著琥珀色的眼睛,臉龐冷峻,身形修長高大的男人,那個總喜歡抓住她,拉扯她的頭發,吻她抱她的男人,隨著《月光寶盒》的拍攝結束,將永遠退出她的生命。

可是,她卻永遠無法忘記他。黑暗中的擁抱,熱烈如火的親吻,她的身體深刻地記錄過。她被他埋過蠱,隻要一思念,身體就會翻江倒海的痛苦。無論何時何地,即便地老天荒,隻要一想起他,她就隻能匍匐在地,任由相思噬心。

這是情欲還是愛情?她分不清楚。

她隻能以工作來麻痹自己。電視連續劇《踏雪》完成後,她又接了永振電視台的時裝劇《雙子座》,可諷刺的是,第一天拍攝,導演就跟她開玩笑道“黎華就是雙子座的,可惜他很少拍電視劇,大概是不喜歡吧!”她聽了差點從椅子上跌下去。那一刻,她真的欲哭無淚。

《月光寶盒》比《踏雪》早拍完,但後期製作時間卻遠遠超過了《踏雪》。《踏雪》很快就在各大電視台播出了。不知道出於什麼緣故,《踏雪》折戟沉沙,更不知道出於什麼緣故,風向都指向方若綺,歸咎於選角錯誤,說是女主角的氣質根本不合劇本。方若綺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便打電話請教李恩光。李恩光卻說:的確是你錯了,你就犯了一個錯,就是不該接這部戲。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戲,原請不到你這樣的當紅明星。可是,你卻接了。當作是個教訓吧!她感謝了李恩光,後者卻質疑道:你為什麼不請教王瑞恩?他不是你的朋友嗎?

她無法回答,隨便找了個借口掛了電話。自從《月光寶盒》拍攝結束後,王瑞恩就沒回過家,天天貓在彩虹影業的工作室裏,繼續著後期製作。她曾打過不止一個電話給他,他卻一次也沒有接。

她的引航燈迷失在海洋中,而她的小船正遭遇狂風怒浪。

方若綺身心疲憊,苦悶難當,病如山倒。於是,緣分就在這個時候悄然而至。一個人在抱病且失意的狀況下,是最軟弱的。她需要一個支點,更需要一個睿智包容的朋友。同事們建議她去看病,她去了。醫生叫她休息。她也知道,她的身體沒病,她的病在心裏。

離開民生醫院前,她遇到了歐凱文。

“方若綺!”他叫住神情恍惚的她。

她回頭,一眼認出那個她以為很象王瑞恩的醫生。

“歐醫生!真巧,又見麵了!”她勉強而笑。

“阿,謝謝你還記得我。”

她怎麼會不記得呢?她心情稍微好點。

“咦?你的臉色好象不太好呀!”

“不然你也不會在這裏看到我呀!”

歐凱文看了她的病曆卡,皺著眉頭道:“給你看病的這個醫生水平不高,還是我給你開個處方吧!”他將病曆卡還給她。

“哦。背後說別的醫生水平不高可不好呀!”她開玩笑地說。

歐凱文開朗地說:“我可沒說錯,你聽了我的處方就明白了。”

“哦,你說呀!”她忽然有種感覺,今天到民生醫院是來對了,和歐醫生說話感覺真好。

“我的處方就是……”歐凱文做了個很紳士的動作,“請你賞臉,與我共進晚餐。”

“嗬嗬。這就是你所謂比別的醫生高竿的處方?”

歐凱文笑笑:“你難道不這麼認為?他們失去了和你共進晚餐這麼難得的機會。”

她開始覺得他頗有點意思,便答應了他。

他帶她去了一家幽靜的餐館,那是他看《紐約客》前去過的地方。作為一個醫生,他認為對她最好的處方就是開懷。她需要抒發,需要傾訴,而他願意做她的聆聽者。

她沒想到自己那麼能說,竟對他說了許許多多。她說了自己入行的始末,說了拍攝《紐約客》時承受的壓力,說了YOGO的訓練辛苦,也說了最近連續拍戲又遭遇《踏雪》失敗的輿論打擊。除了私人感情方麵的事,她幾乎對他掏了心窩。他一直細細地聽,時不時發幾句感歎。藝人也是普通人呐!人們隻見明星外表光鮮明麗,誰曉得背後的苦辣辛酸?

後來她醉了。吐了。歐凱文把她帶回了民生醫院,守在她的床邊,整整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