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京城流傳著一件新鮮事。
——大長公主的義女琴歆郡主被賜婚給太子,將於近期擇日完婚。
本來太子納妃這種事,其實在每朝每代每隔上個幾十年都會有那麼一次,實在算不上多新鮮。
但是事關這位太子殿下,卻著實有些新鮮。聽說這位文治武功皆出色的太子殿下,曾在三年前選太子妃那會兒,突然一聲不響就撂挑子走人,還找不到行蹤。
可是留下那麼多從五湖四海千裏迢迢趕來選秀的美人,烏泱泱的齊集宮中沒處打發算是怎麼回事?尤其裏頭有不少朝廷重臣家的嫡女、侄女、外孫女……
最後老皇帝隻好臨時改主意順便替皇子們選妃。於是好好一場隆重的太子選秀,硬生生改為了眾位皇子們的選秀活動,這一番折騰倒也令那年的皇城熱鬧一時。
而如今這位任性的太子殿下居然被賜婚了,並且這一次,他居然沒有出走,也沒有任何反對的意思。
甚至聽說從賜婚聖旨一下來,太子殿下便責令內務府全力以赴籌備大婚諸事項,責令工部新造太子妃乘用的金粉紫蓋四轡厭翟車,還親自檢閱鹵部儀仗,宴樂儀衛,務必要在欽天監擇出的吉日吉時順利娶得太子妃。
一貫如皓月當空、仙姿灑然的太子殿下,居然將這樁婚事看得如此重,怎麼能不由人好奇起那位被賜婚的未來太子妃——琴歆郡主,究竟是何方神聖,居然不聲不響就成了準太子妃?
要知道當上太子妃就意味著將來十之八九會是母儀天下的皇後,天底下女子最尊貴的身份不外如是。若太子當真還對她重視至斯,隻怕將來後宮中其餘人等的日子就不太好過了。
“聽說隻是位出身民間,貌不驚人、才不出眾……的普通村姑?隻是因為得了大長公主的青眼,這才認作了義女……這是走了什麼****運!”
“說不定,這賜婚也是那村姑硬求了心慈的大長公主向皇上討來的,否則以太子那般的人物,如何會願意娶這樣的村姑為妃。”
“嘁,就算是這樣,妄想著癩蛤蟆吃天鵝肉,肖想太子殿下也不是那樣容易做到的。就算迷惑到了大長公主,有她撐腰又如何?也不掂量掂量自己……隻怕殿下重視婚事不過是他人的謬傳,多半殿下對那村姑根本就不屑一顧,將來她還不是守活寡蹲冷宮的命……”
這些話雖然越說越酸,但太子府附近卻有越來越多“路過”的貴女千金,而每每她們一相遇,那談話內容也越來越堪比三姑六婆,根本讓人無法同她們平日裏高貴冷豔的外表聯想起來。
今日她們依舊如往常一般,三三兩兩坐在半撩起了車簾的馬車中,聚在一起邊用茶點,邊虎視眈眈望著太子府門前,邊進行每日不變的話題。
這一天與往常不同,到了晌午時分,近來極少露麵的太子殿下竟然出現在了早已內外粉飾一新的太子府門前,雙手背在一貫挺得極直的身後,翹首望著街道那頭,似乎在等什麼人的到來。
這鮮見的一幕,頓時引起了附近眾人的關注,一同隨著太子殿下期盼的目光,瞪住了街口,唯恐錯過了什麼重要的場麵。
但是一個時辰、兩個時辰地過去,眼看著陽光就快西斜,街口那邊來是來了不少人,卻全是聞風而來看熱鬧的。
從太子殿下的眼神便能看出,每次有人影出現,他眼中都會露出一絲喜色,但這絲喜色往往隨著看清對方的模樣而湮滅。數次這樣的情景重複之後,再有人走過街口,就連看熱鬧的人都有種想圍毆對方的衝動。
眼看暮色降臨,那道令燦爛春日都為之失色的身影,佇立門前許久,雖然有眾多仆從簇擁身畔,卻漸漸顯出了了一種煢煢孑立的氣息。
此時早已有人打聽到了內幕,原來讓太子殿下久等的不是別人,正是如今風傳的賜婚對象——琴歆郡主。
消息一傳出來,周邊藏著眾多閨秀千金的馬車裏頓時炸了鍋,亂糟糟各種議論都有,議論的同時卻越加不忘緊迫地盯住街口,更想瞧瞧那個架子大到讓太子等了大半日沒出現的村姑郡主,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了!
如此一心三用,火熱投機之時,街口緩緩駛來一輛渾身漆黑的馬車。雖然乍看毫不起眼,明眼人卻能認出其用料之昂貴,做工之講究,乃至駕車那兩匹馬的品種之優良,便是在這貴人多如狗的京城也不可多見。
甚至就連那駕著馬車的車夫,也少見的是一名麵容俊雅目光澄澈的美男子,那著一身藍衫的颯爽身姿,在日暮春風裏不知養了多少女子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