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央跟石鳳岐這對師徒,彼此之間有著近乎盲目的信任。
上央信他早晚會回到大隋來,不管他在外邊怎麼浪,他最後都會回來做他該做的事。
石鳳岐則是信上央不管大隋有多大的危機,上央都會搞定,他家先生總是無所不能。
這等情況下,石鳳岐抱著萬事有先生的想法,在西魏安心地呆了下來,要麼找到魚非池,要麼得到西魏,這兩件事他總要辦成一件了,才會離開。
將一個女子與一個國家放在同樣重要的地位,這樣荒唐的事也就隻有石鳳岐才幹得出來了。
年少荒唐嘛,他尚年少,盡可荒唐。
找到魚非池這件事目前看來他是希望渺茫,托了那麼多人想法設法的打聽,誰也沒探得魚非池的下落,她就像突然之間人間蒸發,誰也不知道她在哪兒。
石鳳岐頭一次知道,原來人世浩渺,要尋一個人是那麼的難,縱他手段通天,人脈極廣,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
而後一件事,在西魏的問題上,他想著既然初止用了那樣的話去誆魏帝,他總該有下一步的動作才是,所以石鳳岐基本上不做任何事,他既沒有去問問隋帝老胖子為了拿下西魏可以付出多大的代價,也不去打聽商夷的底牌是什麼。
與魚非池不一樣的地方在於,魚非池總是未雨綢繆,算得到很久以後的事或者是別人的想法,因為她擅布局,擅推斷。
而石鳳岐更擅長於事情到了眼前,把握住事情的脈絡,權衡利弊之下,找到最有利於他自己的方法,給出最好的反應。
一個擅解遠慮,一個擅破近憂,都是高手,高在不同的地方。
所以,石鳳岐什麼也不做,他知道,他越是安靜無聲,初止越是坐不住,他總會來找自己的。
果不其然某一天,初止就說西魏國都懷川城中有一處很有名的酒樓,有一種很有名的酒,問他這個酒鬼要不要出去走一走,再嚐嚐這遠近聞名的好酒。
石鳳岐欣然而往,直說有這樣的好地方,初止這個師兄怎麼不早些告訴他。
去了才知道,原來魏後今日也屈了尊了紆貴,來了這尋常百姓家才會到的酒肆。
石鳳岐皺一皺眉,他並不是很想跟薛微妙走得太近,免得打翻了紀格非的醋壇子,可是都已到了門口,轉頭就走又不是那麼回事。
初止打破了他的猶豫,笑聲道:“今日找你是有正事,你少想其他的,誰不知道你滿心滿肺都裝著非池師妹?”
聽了這話,石鳳岐才稍稍定了心,四四方方的桌子,他走進去卻與初止同坐一側,正對著對麵的薛微妙。
看樣子薛微妙已喝了好幾盅,這會兒臉頰飛紅,像是也沒有料到石鳳岐會來這裏一般,看了一眼他有點驚訝,然後眼神隨即瞟去遠方。
石鳳岐摸摸鼻子也不自討無趣,直接問起了初止:“師兄找我是要說什麼事?”
“來問一問師弟,大隋到底將西魏如何?”初止笑問道。
這問題問來無趣,大隋還能將西魏如何?西魏又不是個美人可以娶回家中好生供著,當然是想揣進兜裏畫在大隋版圖上了。
所以石鳳岐說:“初止師兄你不都知道嗎?何必還要多此一問?”
“難道石師弟就不能看在王後的麵子上,將此事從長計議嗎?”初止這個話說得就微妙了,擦到了雷區的邊,但又不至於引雷。
石鳳岐握杯一笑:“她又不是魚非池,我幹嘛看在她麵子上?再說了,就算我看在王後娘娘的麵子上,商夷看嗎?”
“我還以為,師弟你會是重情之人。”初止笑了一聲。
“我重情啊,但也要看這情字在誰身上。不相幹的人,我重她做甚?”石鳳岐三兩句話把自己撇得幹幹淨淨,可不要跟薛微妙拉上關係,當初進王宮找她喝酒,也不過是因為自己直接去紀格非,說不得還未講幾句話就紀格非轟出宮去,不得已才借了薛微妙這老熟人的名頭。
現在擺明了薛微妙是一心一意地與紀格非過著恩愛的小日子,石鳳岐才不會再作無聊的事,免得引得一身麻煩,洗都洗不掉。
可是薛微妙心氣兒有多傲,哪裏聽得下去石鳳岐這樣的話,連聲譏語道:“對,你是個對魚非池重情的,沒見得人家姑娘對你重情啊?我是聽說過棄婦,可沒聽說過棄夫,怎麼著,石公子你這也算是頭一份了吧?”
石鳳岐沒成想薛微妙說話如此辛辣,完全看不出自己有意要與她撇清關係,是為了她跟紀格非著想,這會兒讓她話頭一堵,石鳳岐直直地抬頭看天,連連地喝著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