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早就聽說書鸞今日要到,下朝後半點工夫都沒耽誤就趕了來,好像他能明白了當年的父輩看著自己這輩人的時候,是怎樣的心情,那種想看一看自己晚輩的急切。
他問:“這就是書穀和向暖師姐的女兒?”
“見過陛下。”書鸞行禮。
“別陛下娘娘的,叫叔叔阿姨。”石鳳岐坐在榻上,咬了個蘋果,目光慈愛細細端詳了她一會兒,歎道:“簡直是跟師姐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脾氣也是。”魚非池接話道。
“來了就好好住下吧,把這裏當成你的家,把我們當成你的親人。”石鳳岐還沒有聽到過書鸞的豪言壯語,隻當她是來走走逛逛。
“不,我打算今日就讓她啟程去懷川。”魚非池搖頭。
“什麼?”石鳳岐一怔,不該啊,依著他家非池的性子,還不得好好留著人姑娘睡上幾天才是?
魚非池雙手合攏,笑看著書鸞:“懷川有一個官,是個大貪官,貪汙了不少朝庭拔的糧錢,但也的確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這個官很難說是個好官還是惡官,你去幫我看看,順便幫我解決一下這個難題。”
“等等,什麼情況?”石鳳岐把蘋果一放,有些摸不著邊。
“嘖!”魚非池惱火地瞪他一眼。
石鳳岐雙手高舉,閉緊了嘴,又向書鸞做怪臉,逗得書鸞抿嘴發笑,果然,陛下與皇後就如同傳言中的那般恩愛。
“是,娘娘。”書鸞點頭應下,毫不猶豫。
“大皇子與二皇子他們自幼長在深宮,鮮少外出,沒怎麼見過外麵的世界,此次與你同去,化作你的隨從,你幫我看一看,他們兩個的本性,誰更仁慈,誰更睿智。”魚非池又說。
“是。”書鸞這一回答應得就有點沉重了,這可不是個容易做成的差事。
“去吧,你舅舅那裏,我會回信的。”魚非池合著的雙手鬆開,笑看著書鸞。
書鸞向二人行過禮,轉身退下。
人走得不見了,石鳳岐還遙望著她修長挺立的背影,疑惑道:“小姑娘是想幹點大事?”
“跟她娘一樣,應是一個玩政治的好手,此次試試她的斤兩,你派兩人保護著她,別出事了。”
“嗯,沒問題,不過,你給她出的題會不會太難了?”石鳳岐問道。
“她是想做女相的人,門檻自然要比別人高一些,跳得也就快一些,能不能做成,看她的本事吧,失敗了的話,再回商略言那裏學幾年。”魚非池說著偎進石鳳岐懷裏,失神道:“我大概明白了為什麼書穀英年早逝,她跟向暖師姐真的太像了,書穀看著,是越看越難過吧?”
“我看難過的是你。”石鳳岐捏了捏她的手,咬著她耳朵:“不過這樣也好,我也巴不得多一些像鸞兒這樣的孩子冒出來,越多新鮮血液越好,他們有活力,有想法,有幹勁,就像當年的我們,充滿了對這個世界的熱忱與深愛,不顧一切地想改變不公之事,多好?”
魚非池徹底窩進石鳳岐寬廣的胸口,臉頰跳蹭了蹭他胸膛,輕聲地說:“對,這樣真好,希望他們這樣的人越多越好,讓我們這些老東西真正成為舊事,而不是活著的傳奇,然後就可以放心地把這個天下交給他們了。”
“是不是累了,睡一會兒吧?”
“一起?”
“好。”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