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長虹劃過夜空,如同驚雷一般劈在那空中的銀色絲線上,隻聽見裂帛之聲不絕於耳,江易感覺身體一輕,落在了地上,救人者卻沒有出現。
“……以挽吾華漢之既倒,扶大廈之將傾!”江易不能分辨這位不速之客是不是來搶人的,隻能大聲念誦著寧夫人教自己的檄文,隻聽得見空中有金石相撞之聲,一道直奔自己而來的銀光被一道長虹斬斷,落在地上。
是一把斷成兩截的飛刀。
“哪位同行壞人衣食!煩請留下名號!”空中傳來一個陰狠的聲音:“鬼蠶改日定當拜訪。”
回答他的是一聲清脆的銅鈴。
那叫鬼蠶的殺手似乎不服。
“憑你是誰,這道上幾時有了從別人手上搶人的道理!”
一個女子的聲音響了起來,似乎年紀十分小,最多不過十五六歲,話中滿是譏誚:“誰要搶你的人?這孩子不是寧家人,你怎麼也殺!”
“不是寧家人,也是從寧家出來的!”鬼蠶仍是不服。
“放你的狗屁!”那少女聲音清脆好聽,用詞卻十分粗鄙:“這隻是個鎮上的少年,本就不該死,苑玉嬋宅心仁厚,教他用‘殺胡令’保命,大齊開國皇帝殺胡之功,換一條命難道不值?”
鬼蠶似乎自覺理虧,冷哼一聲就退了。
江易還來不及道謝,就感覺背上一沉。
有什麼毛茸茸的東西,似乎是什麼動物,氣息溫熱,爪子十分尖利,就搭在自己肩上,江易聽上山打狼的獵人講過有許多野獸都喜歡趴在人肩膀上,隻要你回頭就是一口,咬在你喉嚨上,當場斃命。
他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饒是他平時膽大,這時候也覺得有點發抖,那野獸並不大,爪子卻非常鋒利,隻是這樣搭著,就已經刺破了他肩頭的衣服,抓進了肉裏。
空中響起了“撲哧”的笑聲,顯然是剛才那少女。
“剛剛不是膽挺大的,怎麼不背了?”她的聲音似乎隔得非常近,卻找不著人影。
“試……”江易凝了凝神,背道:“試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誰家之天下。”
少女又笑了一聲,江易隻感覺背上一輕,那隻野獸撤了回去,他回頭看去,路麵上哪裏還有人,一片空蕩蕩的,連個影子都沒有。
“多謝。”江易一邊跑,斟酌了一下詞句:“多謝姐姐。”
少年的身影消失在江岸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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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江中的那葉小舟裏,響起一個女孩子清脆的聲音:“哼,誰是他姐姐,小混蛋亂叫人。”
那葉小舟比漁船大不了多少,舟頭的船篷上掛著一盞精致的琉璃燈,精巧得讓人讚歎,中間一點如豆的光,搖搖曳曳的,堪堪照亮舟頭的方寸之地。
船篷上掛著潔淨的素色簾幕,挽起了一邊,隱約可以看見裏麵坐了三四個身形纖薄的女子,靠近舟頭的那位似乎受了傷,黑衣上裹著繃帶,說話的小女孩子有一雙修長如玉的手,正拈著一張玉做的麵具,那麵具也精致得很,細長鳳目,唇角含笑,看起來毫無一點威脅。
“他大概把你當好人了。”說話是受傷的那名黑衣女子,坐在中間的紅衣女子卻始終一言不發。
“我才不是什麼好人呢!”小女孩子十分嬌俏地哼道:“我可是殺手,殺手!”
說完,她似乎求證一般,側著頭朝坐在最裏麵的那位笑道:
“是吧?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