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巡邏隊
莫裏斯倚在橋欄上,作了一次反省,像一個地道的巴黎人那樣,憂鬱地注視著潺潺河水流逝;他忽然聽見一陣整齊的腳步逐漸移近,像是一巡邏隊向他走來。他轉過身子,看見一列國民衛隊從另一頭出現。在暮色蒼茫中,莫裏斯依稀看見了洛蘭。
果真是他。他發現洛蘭時,洛蘭也張開雙臂向他奔來。
“原來是你,天啊!”洛蘭大聲說道,“要找到你可不容易啊!
“既然我又找到了我的摯友,時來運轉應是指日可待。 “我想,這一回你不會埋怨了吧;我把拉辛(拉辛(1639-1699):法國古典主義戲劇大師。)的詩獻給你,而不是洛蘭自己的貨色。”
“你到這裏巡邏什麼?”莫裏斯問道,他已成驚弓之鳥。
“我成了巡邏隊的頭頭,我的朋友;需要把我們業已動搖的名聲重新鞏固起來。”
接著,他轉身對他的士兵高聲喊道:
“托槍!舉槍!槍放下!孩子們,天還沒完全黑下來。你們聊聊天吧,我們談我們的。”
然後,他回到莫裏斯身邊。
“今天,我在分部得悉兩條大新聞。”洛蘭繼續說道。
“哪兩條?”
“第一條,你與我,我們成了懷疑對象了。”
“這我知道了。還有呢?”
“啊,你知道了?”
“是的。”
“第二條,整個康乃馨陰謀是紅屋騎士——手策劃的。”
“我也知道了。”
“可你不知道,紅色康乃馨陰謀與地道陰謀其實是一回事。”
“我也已有所耳聞。”“這麼說,就告訴你第三條新聞這一條你肯定不知道,我能肯定。就是今晚上,我們就要去抓紅屋騎士。”
“去抓紅屋騎士?”
“是的。”
“你成了憲兵了?”
“不是的,可我是愛國者,愛國者該為祖國獻身。眼下,這個紅屋騎士的陰謀不斷,把我的祖國鬧得雞犬不寧。祖國命令我這個愛國者除掉這個嚴重擾亂它的紅屋騎士,我得以服從為己命。”
“不是一碼子事麼,”莫裏斯說道,“奇怪,你怎麼擔負起這麼一個角色來了。”
“不是我自己要承擔的,而是他們要我去完成的;再說,我得承認,這個差事,我也是求之不得哩。我們要打一個漂亮仗才能徹底恢複名譽,因為恢複名譽不僅是為了我們自身的安全,也給予了我們一個權利,時機一到,就可以用六寸的刀刃插進可惡的西蒙的五髒六腑啦。”
“可是他們又怎麼知道紅屋騎士是地道陰謀的主謀呢?”
“還沒有肯定,是設想而已。”
“啊!你們按推論行動。”
“我們以真憑實據辦案。”
“你又如何作出解釋?嗨,因為,總之……”
“你聽明白。”
“我聽著哩。”
“我一聽到人們紛紛傳說西蒙公民發現了一個大案時,(這個惡棍西蒙!他無處不伸手,這個混蛋!)這就想親自去證實一下。聽說有一個地道。”
“確實有嗎?”
“啊!有的,我看見了。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喲,你怎麼不提出抗議了?”
“因為是莫裏哀(莫裏哀(1622-1673):法國十七世紀著名古典主義戲劇大師。)的詩句,再說,我得承認,我覺得情況也真的有點兒嚴重哩,不宜再開玩笑了。”
“嘻,倘若不拿大事開玩笑,那玩笑還有什麼開頭?”
“你說你看見了……”
“地道……我再說一遍,我看見了地道,我在裏麵走了一遭,是從普呂姆女公民的地窖通向繩街第十二號或是第十四號的住宅下麵的,我記不確切了。
“從頭走到尾,天哪!我向你肯定,一條小路修鑿得可漂亮哩;此外,整條地道有三道鐵柵檔著,我們不得不一一將它們拆除掉;倘若叛亂者劫持得逞,他們隻需犧牲三四個人,就有足夠時間把卡貝寡婦轉移到安全地帶,幸而他們沒成功,可惡的西蒙發現了這起陰謀。”
“可我覺得,首先該逮捕這個住宅的主人才對呀。”莫裏斯說道。
“如果那所房子有主人的話,早就這樣辦了。”
“可那座房子總得有個主人呀?”
“是的,屬於一個新房主,可沒有人認識他;大家隻曉得半個月或是三星期之前,房子易主了。鄰居聽見裏麵有聲響,可是既然房子已破舊不堪,他們還以為有人在裏麵裝修哩。至於舊主人,他已離開巴黎。我去那裏時,情況就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