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斷頭台(1 / 3)

第49章斷頭台

革 命廣場上,有兩人背靠著一根燈柱,等待著。

部分人群呆在法院廣場,另一部分呆在革 命廣場,其他的人則分散在兩個場之間的路上熙熙攘攘,碰碰撞撞,他倆與大家一齊等待著,等待王後上斷頭台。這架斷頭機經過日曬雨淋、劊子手的操作、犧性者的摩擦已經鏽蝕了。鏽蝕,這是多可怕的景象啊!這架機器,幸災樂禍地俯視著一個個低下的頭顱,就如國王君臨駕於臣民之上一般。

這兩個人臂挽著臂,嘴唇發白,眉頭緊蹙,說說停停,聲音輕輕的,他們就是洛蘭和莫裏斯。他倆雖然被埋沒在人海之中,然而他們的優雅與教養卻使庶民欽羨,他倆低聲交談著,其內容比起從交易橋蜿蜒到革 命橋的像電線一般、又像波浪起伏的人海的一簇簇凡夫俗子的談話更有意思。

我們剛才說的,斷頭台高高在上,臨駕於所有頭顱之上的看法,也使他倆深有感觸。

“瞧,”莫裏斯說道,“那惡心的怪物把那紅色的胳膊舉得多高啊;它是不是在招呼我們,從它那個活像血盆大口的門裏衝著我們笑吧?”

“哦!天啊,”洛蘭說道,“我承認,我的詩學主張不屬於把一切都看成是紅色的那一派。我把一節看成是玫瑰色的,即便我在這架醜惡的斷頭機下麵,我還是要唱,並且仍抱有希望。”

“人們已經在向女人大開殺戒了,你還抱有希望?”

“啊!莫裏斯,”洛蘭說道,“革 命的兒子不否定革 命。啊!莫裏斯,還是做一個好樣的忠誠的愛國者吧。莫裏斯,將要死去的那個女人不同於一般女人,她是法蘭西的魔鬼啊。”

“哦,我依戀的不是她;哭泣的不是她!”莫裏斯大聲說道。

“嗯,我明白,是熱納維也芙。”

“啊!”莫裏斯說道,“我一想到熱納維也芙到了‘喂機者’埃貝爾和富紀埃-坦維爾的手裏,就控製不住自己,她落到了把可憐的愛洛綺斯、現在又把高傲的瑪麗-安托瓦內特送上斷頭機的那幫人手裏了。”

“啊哈,”咯蘭說道,“這便是我的希望所在的。老百姓在盛怒之下,借這兩個暴君泄恨,他們總會有息怒的時候,至少在一段時間之內,就如大蟒吞下獵物之後要消化三個月一般。屆時,它不再想吞食任何食物了,如同郊區的預言者所說:到了那時,任何小東西都使它害怕。”

“洛蘭,洛蘭,”莫裏斯說道,“我比你更加激進,我對你悄悄說,但準備大聲向你重複道:洛蘭,我憎恨新的王後,她消滅奧地利女人,似乎想取而代之。這個王後的王位是用人們每天流出的血染紅的,桑鬆是她的首任宰相。”

“嘿,我們就避開她!”

“我看不行,”莫裏斯搖頭說道,“你瞧,我們為避免在家中被捕,居然流落街頭而別無他法。”

“哼!我們可以離開巴黎,什麼也阻止不了的。別自卑了。我的叔叔在聖-奧梅等我們;金錢、護照,我們都有。個把憲兵對我們無可奈何的。你怎樣想?我們之所以留下來的是因為我們願意。”

“不,你說的不是實情,你是不可多得的朋友,忠肝義膽……你留下是因為我想留下來的緣故。”

“而你留下是想找到熱納維也芙。那麼有什麼比這個理由更單純更正確更自然的呢?你以為她入獄了,很有可能嘛。你想照料她,就為這一點,也不該離開巴黎啊。”

莫裏斯歎了一口氣,顯然,他的想法有些自相矛盾。

“你記得路易十六是怎麼死的嗎?”他說道,“我現在想起來仍激動不己,充滿了自豪感哩。那時,我是群眾的首領,可現在我卻在人群裏藏身。那時我站在斷頭機下麵,比起那個爬上去的國王在位時都要威風。發生了多麼大的變化啊,洛蘭!九個月時間足以讓人徹底改變立場,多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