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哪個長輩能夠真正了解年輕人的心思,希玻利特同樣感到苦悶。她從小錦衣玉食又聰明過人,自然覺得自己身價很高。對男人她的抵觸隻是表麵上的,究其根本是沒有碰到讓她動心的人。剛到德佩羅的時候她被殘酷的戰爭震撼,倒也十分規矩。不過這相持數月,眼看著冬天都快過去,春暖花開,喜好玩樂的天性又開始占了上風。
在德佩羅後方的奧格瑪城市尤克森中,由於戰爭的刺激出現了奇怪的繁華,到處都可以見到前線上下來或正要趕赴前線的士兵和軍官。對此,山河居在此分店的負責人斜眼莫克當真是樂開了花。這幾個月的生意能夠抵得上平時一年有餘,他甚至開始盼望和野蠻人的戰爭永不停止。
這天他照例坐在店麵後的賬房中盤賬,忽然有個夥計急忙跑進來道:“店長,有位小姐和幾個軍官來了。”
莫克不以為然地道:“來了就來了,該怎麼接待就怎麼接待,還要我教你?”
夥計忙道:“那位小姐點的菜,我們做不了。”
莫克不由大奇,山河居在大陸也算檔次頗高的連鎖酒店,居然還有做不出的菜麼。他接過菜單,看了眼後臉頓時通紅。隻見菜單上龍飛鳳舞地寫著:銀舌柳,五色小品,姹紫嫣紅,小蔥海牛肉。
這其中隻有海牛肉他見過,無色透明,嫩滑細膩,價值幾乎等同黃金。其他的連聽都沒有聽過,不過至少有件事他能確定,那就是這位小姐出身高貴。
希玻利特不耐煩地玩起了桌上的小酒盅,身邊一個年輕的軍官笑道:“這種小地方恐怕做不出你點的菜肴,等打退野蠻人,請到我的領地作客。”
希玻利特心中膩煩,並不去理睬他。
另個軍官陰陽怪氣地道:“我孤陋寡聞,但還記得你隻是個預備騎士,哪裏會有封地?”
那年輕軍官麵上發熱,沒好氣地道:“你呢,我好歹是個預備騎士,你算什麼東西也要跟著希玻利特小姐,好不要臉。”
那人嘿嘿一笑道:“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打完這仗我少說也混個男爵,你到頂也就轉正當個騎士而已。要追求希玻利特小姐,總得是個貴族吧。”
年輕軍官大怒,雙手握拳直到指節發白,終是不敢出聲挑戰。
忽然邊上傳來個慵懶的聲音道:“美女。”
希玻利特大為詫異,追求她的人雖多,但多半衝著她老子的地位而來。她頂多算是清秀,確實算不上什麼美女。抬眼看去,隻見一個相貌普通的老人正色授魂與地看著自己。那雙眼睛中毫不掩飾的情欲,配著皺紋滿布的老臉,讓她好一陣反感。
老人似乎沒有感覺到希玻利特的反感,自顧道:“好不容易碰到看得上眼的女子,身邊卻有幾隻蒼蠅。”
年輕軍官本就滿肚子氣,獰笑道:“老不死,你活夠了吧。”起身衝過去當胸就是一拳。
老人好整以暇地揮了下手,身邊一個魁梧漢子站起身來,輕鬆握住了那軍官的拳頭。隨手將他舉了起來,轟然聲響中將他直接丟了出去。那陰陽怪氣的軍官嚇了一跳,喝道:“大家一起上。”自己卻往後縮了兩步。
希玻利特下首的兩名軍官互視一眼,其中一個高而瘦的起身道:“酒後誤會,多半難免。這位是明光帝國勞倫斯公爵的孫女希玻利特小姐,請問長者是?”
老人神色微變,忽道:“那確實是誤會了,我是奧格瑪皇後費納希雅的顧問達西奧。”
那人目光轉動笑道:“久聞大名,既然雙方隻是誤會,那就各行方便吧。”
老人目光掃了下身邊的漢子,見後者微不可見地搖了下頭,於是笑道:“我酒也喝得夠了,就此別過。”
希玻利特見兩人走下樓去,忿忿地道:“他對我如此無禮,你們就這樣讓他走了?”
高瘦軍官低聲道:“小姐請不要責怪,此人是費納希雅的親信,素有好色之名。若隻是為他兩句酒後瘋話教訓他,恐怕大公在費納希雅麵前須不好看。再者那個護衛身懷奇技,看上去有些邪門。來之前大公交代我們兄弟,一切要以小姐安全為先,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希玻利特見他言語在理,隻得將怨氣都撒在了趕來的莫克身上,怒道:“你開什麼店,我要的菜呢?”
莫克知她心情不好,賠笑道:“您要的菜用料貴重加工需時,暫時小店無法備齊。您若肯換些其他菜式,小店願意做東。”
山河居酒樓後的客房中,老人笑道:“真是好事多磨啊,西林,我們要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