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中年人看起來也就三十出頭的樣子,身上穿著一件普通的運動服,長的瘦小枯幹,尖嘴猴腮,但一雙三角眼卻是出奇的亮,兩側太陽穴微微隆起,走起路來始終弓著後背,黑夜裏乍一看上去,活脫脫就是一頭直立而起的大馬猴。
而他肩膀上的那隻猴子,剛一看到白澤立刻就是一陣齜牙咧嘴吱吱亂叫,如同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一般,被白澤用眼一瞪,頓時刺溜一聲抱著中年人的脖子,躲在了身後。
“這猴子原來不是野生的,是你養的?這麼說白天的事情,也不是意外,而是你指使的了?”白澤見狀不由皺了皺眉頭。
他目光敏銳,即便是在黑暗中,隻要有一絲光亮,也能看清東西,眼見這猴子似是認識自己,表現的十分害怕,稍一思忖便也把這事情猜出了個大概,不由心中一陣冷笑。
這人身上的猴子,顯然就是白天搶了孫蕾皮包的那隻!!
“我看了小寶兒脖子上的傷,隻有三根手指位置上的猴毛脫落,淤血深入皮下,力道完全透進頸椎深處,但傷而不死,如果我猜得不錯,你的鷹爪功夫已經開始練出陰勁兒了!沒想到居然還是個年輕人,我還以為是淮南鷹爪王大駕光臨了。”
這中年人貌不驚人,站在哪裏像是在鄉下走街串巷耍猴的,但嘴裏這一說話,他那雙那雙在黑夜中幾乎亮的發光的眼睛一下就落在了白澤的臉上。隨之而來便有一股懾人的氣息,轟然籠罩下來。
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普通人在荒郊野外被一隻餓急眼了的獨狼給盯上了一樣。
陰狠毒辣,氣血升騰!
是個高手!
白澤心裏一驚,目光從眯成一條直線的細縫中射了出去,隱約間,就在這一刹那裏,兩人目光交接,似乎正有刀光閃爍。冷厲而又陰森。
“以前隻聽說過峨眉山的猴子有多土匪,有多流氓,卻沒想到居然有人專門養猴子來幹這事。”頸後的汗毛有些發炸,白澤的語氣中卻充滿了一股久違的興奮感覺,“因為白天的事情,所以你來找我報仇?”
中年人目光陰沉,但說起話來卻嗓音洪亮,深夜中雖然已經極力壓低了聲音的強度,但落在白澤的耳朵裏麵,卻仍舊令他感到一絲不舒服。
這人身上的氣血奔湧,一張一合,就好像是不斷推拉的人形風箱,隨著他的呼吸,給人的壓力也是逐漸增大起來。
“你既然也是練拳的,就應該知道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我侯三就是吃這一碗飯的,現在被你把飯碗砸了,當然就隻好厚著臉皮找你討一碗飯吃了!!”
“那你想怎麼樣?”似乎沒有聽出這個侯三意思,白澤忽然嗬嗬的笑了起來,“你想和我過過手?比武論輸贏?”
侯三也不廢話,隻從鼻子裏麵“哼”了一聲出來,算是默認。
白澤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我雖然練拳,但不靠這東西吃飯。另外實話告訴你,我的功夫還沒有練到家,要是普通人或許還能控製一下,不至於傷人太狠,但你身上的氣血旺盛,顯然也是個中高手,真要搭上了手,肯定也是能放不能收,萬一真有個三長兩短,被人看到了,不管是你還是我,都會有麻煩。我雖然不怕,卻不願意被家裏人知道。”
白澤這一番話說得明白,也不屑於繞彎子,雙方都是習武練拳的人,一方既然在深夜找上門來,那麼另一方就斷然沒有退縮的道理。隻是地點和場合不對,所以侯三也不會覺得白澤膽怯。
這家夥馴養獼猴劫道,搶奪峨眉山上遊客的財物,看起來也絕非一天兩天的事情,固然陰私有虧,但在他看來白澤壞了他的好事,卻是實打實的挑釁。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練拳的人,血氣都旺,一旦產生了糾紛,第一個想到的念頭肯定就是動手。不管誰對誰錯,拳頭大的有理。尤其是一方緊逼,拒不讓步的情況下,雙方最後還是要在拳腳上論輸贏。
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
高手相爭,爭得就是一個膽氣!!
“既然如此,你跟我來!我替你找個地方,死了人都沒人知道!!”
眼神在白澤的身上來回打量了幾遍,侯三突然冷笑了幾聲聲,隨即扔下一句話,轉頭就走,白澤自然毫無懼色,隨後跟上。
練拳這麼多年,出手的機會雖然不多,但白澤天生精神就異於常人,早已得了家傳戳腳的精髓,加上年輕氣盛,是以每每遇事根本也不知害怕為何物。平常在學校裏的時候,周圍都是同齡人,還知道忍讓藏拙,但這一碰到同道中人,稍一撩撥,立刻就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這年月,武術式微,冷兵器沒落已成定局,練拳的人想要實戰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