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算這樣,侯三也也絕對不容小覷,猴拳練得形神兼備,一出手幾乎就徹底把握住了搏殺中的節奏,白澤幾乎都在被動應對。如果不是一連幾次,奈何不了白澤,最後惱羞成怒,不管不顧就出了殺手,白澤也不能置之死地而後生,最後一腳反敗為勝。
殺招這東西,在拳法中完全就是雙刃劍,一旦出手,傷不了人,受傷的就肯定是自己。所以剛一試完手,白澤就捫心自問,從中找到了自己致命的弱點。於是這才要,絞盡心思,要把峨眉猴拳中的這一招一掌四式,融合到自己的鐵臂鷹爪裏麵。想要更進一步。
對著樹幹白澤雙膝微微一曲,不丁不八站了一個渾圓樁的架子,隨後一記鞭手,慢悠悠的抽出去,動作緩慢輕柔,就像是早晨起來公園裏練太極的老頭老太太一樣。
但隨著他這一抽的去勢到了盡頭,他手腕驟然一抖,渾身的精神,目光,意誌都瞬間集中到了自己的五指指尖上,頓時掌指次第伸張,猛烈的向外一彈。
鐵杉樹的樹幹又啪的一聲應手飛出去一塊巴掌大的樹皮,卻依舊如同上一次一樣,他的指頭彈出的力量仍然很小,遠遠達不到令人受傷,骨斷筋折的地步。
但這本來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白澤也毫不氣餒,收回手臂,站在原地想了一下,接下來卻不再拿樹幹來試驗,隻是對著虛空,不斷的抽打彈動,漸漸的帶動整個身體都在變化,腰胯輕提,脊背聳動,肩窩發力,赤裸的上身肌肉一瞬間好像全都活了過來。
這顯然就是武術中所謂“牽一發而動全身”,最生動的體現,人身發力,若隻是出手手動,出腳腳動,那就是死力拙力,終其一生也練不出精彩的拳來。
一次彈動,兩次彈動,三次彈動……
一直練了兩三百次之後,白澤身上已經開始蒸騰出白色的霧氣,肌肉流轉映著油汗好像水銀一樣在流動,他的精神始終跟著手指在移動,在他的眼中周圍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已經消失了,隻剩下那一抽一彈的動作。
這一練就是幾個小時,夜色深沉,四下寂靜,隻剩下一聲聲的啪啪輕響,到了後來白澤甚至閉上了自己的眼鏡,隻靠著手指與空氣中的觸覺,使勁發力,胸腹自然起伏,一呼一吸契合動作。
吸氣時,收手,呼氣時,出手!!
一切一切,都漸漸和諧統一起來,他也沉迷進自己的世界,心無旁騖,根本不理會除拳之外的任何動靜。
手臂掄起,在空中重複著一道道幾乎相同的軌跡。
他手上的力道不知不覺的加重,每一次鞭手抽出,都打得空氣中發出急促的響聲。
忘我的練習,沉迷在拳法的世界中,叫他完全忘記了刻意的收斂。
“直進如槍,抽手如鞭,發勁似炮。”
鐵臂功練到白澤這種地步,鞭手一旦抽出去,力道就仿佛過去的紅衣大將軍千斤大鐵炮,換句通俗點的講,也可以叫做“鞭炮”。
不過這功夫可不僅僅是發聲的時候如同鞭炮,而且發力的時候更像火炮爆炸。
以前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一遍又一遍的反複練習同一個招式這麼久,幾個小時過去了,白澤雖然還沒有掌握手指發力的技巧,但卻誤打誤撞把這一式鞭手中的許多奧妙領悟了出來。
打人如掄鞭,這句話幾乎適應所有的中國武術,但鞭手種最有名的卻是“太極拳”,兩條手臂運勁的時候,剛中帶柔,柔中帶剛,就如同是千年老藤凝成一股的鞭子,一擊之下,剛柔並濟,要人生就生,要人死就死。
鐵臂功雖然是外門硬功,但鞭手這一招,卻和太極鞭手有異曲同工之處。隻不過發勁剛多柔少,偏於剛勁。
白澤雖然知道這個道理,但是太極拳易學難精,一招一式都有其特殊的發力方法,如果沒有好師傅言傳身教,終其一身也隻是個強身健體的花架子而已。他就是想學也沒有門路。
不知道練了有多久,白澤猛的覺得手指上一陣鑽心的疼痛,這才豁然從沉迷中清醒過來,睜眼一看,原來他的五根指頭這時候已經氣血淤塞,腫脹的一片青紫,關節處紅腫劇痛,顯然是傷了裏麵的韌帶,運動過了頭。
這時候,天色已經微微發亮,不知不覺間天都亮了。
白澤屈伸五指,眉頭一皺,不由有些煩躁起來,倒不是為了手上的傷,這點小傷普通人隨便找點紅花油擦擦也不會有事,何況他的包裏還隨身帶著一小瓶練功的藥酒,療效更好,半天就能消腫。
令他煩惱的是,自己的麻煩貌似已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