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粉麵鷹心(1 / 3)

十裏沼裏麵,天不亮就尖聲在樹頭叫的鐵彈鳥,那地方的人叫它“翅北叉”,別看這種小黑鳥,連老鷹見了也要躲,因為它的兩個翅膀扇動起來宛如兩把刀,人若惹惱了它,便立刻會被它打得皮開肉綻!

現在,寅時剛過不久,便聽得一對鐵彈鳥落在鍾馗廟頂吭聲尖叫不休……

窩在廟內一角的於萍萍,刀傷痛得她早已醒來,坐在丈夫一旁,她用布巾在替丈夫趕蚊,望望附近,十三個大漢全睡得正濃——

想想,她輕輕的走出廟門,準備再生火驅驅毒蚊,就在她剛剛走到廟後麵,突然聽得隱隱的有馬蹄聲自東北方傳過來,那聲音一如滾悶雷,而方向——

她不及再抱幹草,忙衝進廟內叫道:

“快起來!不好了!”

高威第一個挺直身,道:

“大嫂發現什麼了?”

這時連官永、石敢、張召全體直起身,道:

“怎麼了!”

手指廟外,於萍萍道:

“東北方有馬蹄聲傳來!”

“花豹”任三成笑道:

“一定是二當家連夜趕來了!”

搖搖頭,李淦道:

“那不可能,二當家若要趕到此地,還得個兩天,白馬鎮離此三百裏,何況二當家回去時候是繞在深山走。”

“鐵漢”張召立刻躍出廟門,他麵貼地上細聽一陣便立刻走進廟裏,叫道:

“少說也有數十騎,以我推斷,隻怕是黑虎寨的人追來了!”

熊霸怒罵道:

“這他娘的是存心要趕盡殺絕,一心想趁我們個個傷重好下手。各位,便拚了也罷,人掙一口氣,佛掙一爐香,如今已到了忍無可忍的時候了!”

張召道:

“細聽聲音,總還在七裏之外,我們得在這段時間好生籌謀對策!”

“大齙牙”李淦道:

“除了拚命,別無他途。”

“快刀手”石敢起身,道:

“要快,這時候怕是走不脫了,但我們仍可以把傷重的扶上馬從另一方向出十裏沼,餘下的便計劃如何對敵了!”

“銀刀”戈清鬆點頭道:

“事不宜遲,快扶高堂主、官堂主、戚堂主幾位傷重的先上馬,晚了就來不及了!”

高威沉聲道:

“不!死也死在一塊!”

戈清鬆沉聲道:

“高堂主,別忘了二當家是怎麼說的,我們絕不能隨便再有損失,多保存一點實力,未來便多一份勝算。幾位重傷的若留下來,反倒增加他人困擾,對大家隻是個負擔,各位還是聽戈某的忠告吧!”

巴龍已扶起官永往外走,於萍萍一見便也扶住丈夫戚敬業,那麵,李淦已扶著高威向廟外走去!

就在廟門口,高威回頭見“快刀”包公度未動,立足問道:

“公度,你怎麼不走?”

包公度一笑,道:

“堂主,屬下傷得不重,後腦是破了個血洞,歇了一夜便沒事了,至於背上那一棍,堂主別擔心,屬下還挺得住,不礙事!”

高威知道自己兩次被包公度及時擋住水火那致命的一擊,自己才沒喪命在青河岸,如今又見包公度重傷不走,不由得心口一緊,道:

“公度,我不攔你,但有句話你牢牢記住!”

包公度麵無表情地道:

“堂主吩咐!”

高威黯然地道:

“活著回來!”他不等包公度的話,回頭就走!

這時候“花豹”任三成雙手叉腰站在閉門的不動的“黑牛”熊霸麵前,叱道:

“大牛哥你別他媽的裝睡,你一身是血,大腿上還有個半尺傷口,你為何不走?你想玩命是吧,那得等我哥倆殺上唐山,在這裏還用不到,快走!”

睜開左眼,熊霸冷冷道:

“娘的,命是我的,我不急你急個鳥!”

任三成跳著腳吼道:

“可好,敢情堂主不在,這裏沒人管得了你了!”

熊霸搖搖頭,道:

“你我二十年青龍集混生活,這節骨眼任什麼我也不會獨自走人,你還是省省吧!”

任三成怒罵,道:

“我操,又犯了牛脾氣!沒得我們先打一架!”

熊霸一挺上身,道:

“要打可以,等這一戰過後我奉陪!”

鍾馗廟外麵已有了馬蹄聲,走的有“鐵算盤”官永,“白馬將軍”高威,“潞安州”的戚氏夫婦二人!

如今這裏隻餘下三位堂主與七位副堂主!

“銀刀”戈清鬆立刻把個人集在廟門前,他似是胸有成竹的道:

“時間緊迫,我隻能大膽的把各位加以分派!”

“快刀手”石敢道:

“我與張召兄也全聽戈兄調派!”

戈清鬆抱拳,道:

“謝謝!”他指著東北方又道:“我想在三裏處先設下一道關卡,那兒地形複雜,小路兩邊全是水沼,有兩個人去就行了!”

不料他話剛落,後麵熊霸已雙手拎著八角大銅錘大步往東北方走去!

“花豹”任三成一把拉住熊霸,道:

“你去?”

熊霸嘿嘿一笑,道:

“我知道你小不敢去!”

任三成大怒,道:

“我操,人活百歲總是死,樹長千年劈柴燒,鳥毛灰,老陪你去守這第一關!”

兩個人忽的仰天哈哈大笑的並肩齊步直往前走去——

豎起大拇指。“鐵漢”張召讚道:

“真兩個好樣的!”

“銀刀”戈清鬆指著一片空蕩幹地,道:

“那個地方一片密林連著藤蔓,我們可以在那兒埋伏兩個人!”

手捋山羊胡,“快刀手”石敢對一旁的“飛花公”白定道:

“走,我們去埋伏!”

白定問道:

“何時出手?”

“銀刀”戈清鬆道:

“廟前拚殺得緊急時候,但情勢卻得由你們去判斷!”

點點頭,石敢道:

“我省得!”

現在,廟門下隻有“鐵漢”張召、“判官”苗強、“飛虎鞭”巴龍、“快刀”包公度、“大齙牙”李淦。

“銀刀”戈清鬆一揮手,道:

“我們進廟裏去,大夥是生是死,可得好生合計一番了!”

此刻,十裏沼的東北方,青河的支流繞過大山腳流入這十裏沼,一批人馬已順著山腳往十裏沼衝進來。

也隻是進了不過一裏遠,原本能雙騎並進的路也隻能容得一人一騎奔馳!

馬上,不錯,鐵少朋已開了腔地吼道:

“左八。”

後麵,一手抓著一根丈二長上麵長著拳大疙瘩包老藤棍大漢應聲叫道:

“屬下在!”

鐵少朋道:

“可要派幾個弟兄往前麵探路?”

左八道:

“少主說的極是,便一般行軍打仗也得派幾個打前站的。”

鐵少朋又問丁太鬥,道:

“這裏可就是十裏沼?”

丁太鬥點頭道:

“少主,錯不了,順路往裏走,四五裏地便是那座‘鍾馗廟’,屬下曾去過!”

攏住馬,鐵少朋道:

“你帶幾個弟兄打前站,有什麼發現立刻回報,我們複慢往裏麵摸。”

丁太鬥立刻叫了四名弟兄,五個人輕騎直往十裏沼內馳去……

大砍刀已拔在手上,丁太鬥沉聲對身後的四個弟兄道:

“眼觀四方,耳聽八方,人在這十裏沼想活著出去,就得要放機靈,沒得把小命給撂在這兔不拉屎的荒地!”

一陣疾馳,他人已先到了一處高地,丁太鬥四下觀望,先落下馬來,道:

“不能再往裏麵騎馬了,大夥得把馬匹留在此地,蹄聲隆隆,可別把那批死胚給先嚇跑了!”

一行五人,彎彎曲曲的又走了兩裏深,隱隱的已見遠處高地上的那座鍾馗廟——

丁太鬥輕鬆的哈哈一聲,道:

“如果王八蛋們沒離開,八成便是躺在廟裏在養傷!”

有個弟兄笑道:

“丁爺,少主說過了,除了勝小玲餘下的一個不留活口,我們慢慢摸過去先宰他娘的幾個討個好彩頭!”

猛可裏,一棵大毛刺樹旁轉出個大個,丁太鬥五人真嚇了一跳,心不約而同的叫了一聲,好大個頭!

五個人對望一眼,麵上的顏色各有不同!

丁太鬥先聳聳雙肩,回頭,踮起腳再往對麵大個身後看——

然後,丁太鬥似是輕鬆多了,因為這附近大概隻有這麼個大個頭——

五個人斜肩並站,除了見對方個頭大以外,發現對方一身鮮血,大腿上紮著布帶,連大毛臉上也有傷口!

於是,丁太鬥嘿嘿冷笑起來——

不錯,大個正是“黑牛”熊霸,一對八角銅錘分握在他那蒲扇大手上,沒說話,而是冷冷的攔在路央,宛如一座擋道的“泰山石敢當”!

丁太鬥嘿嘿笑著,道:

“聽說青河岸邊有個大個同我們大把頭對殺得十分慘烈,大概就是你閣下了!”

熊霸打量著丁太鬥,道:

“你不會是大老遠跑來同熊大爺說這麼幾句不痛又不癢的話吧!”

聳肩一笑,丁太鬥道:

“那當然不是,不過看你這般狼狽像,也不比我們大把頭好多少嘛!”

熊霸麵無表情地道:

“大菜雖未吃到,小菜卻也吃得不少,死在老這對銅錘上的總也有那麼十個八個吧!”

丁太鬥凶狠的一瞪眼,道:

“老問你,姓君的途拐跑勝小玲,他二人可曾趕來這廟裏?”

熊霸冷然一哂,道:

“你何不自己去看看?”

丁太鬥的大砍刀已平舉胸前,他狂傲地道:

“老先做了你再去看也不遲!”

熊霸反倒是笑笑道:

“隻怕你們得要下大本錢了!”

站在丁太鬥右側握刀大漢已憋不住地叫道:

“丁爺,下手吧,少寨主等我們回報呢!”

熊霸一聲嘿嘿,道:

“娘的,姓鐵的連他那個色情狂兒也派上用場了!”

麵皮肌肉一陣抽搐,丁太鬥狂喝道:

“你死吧!”大砍刀快逾閃電般暴斬而上!

八角銅錘並舉,“呼”的左錘力旋,熊霸已虎吼一聲右錘砸向丁太鬥的頭上,左錘便在丁太鬥回刀力阻自下向上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