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晉華采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就算他們已經達成了某種共識,但事到臨頭,晏辰依然沒有讓他承擔。

即使明知那是假裝的背叛,但還是會感到難受。於是來訪的李錫銘成了頂包的最好人選,他們不知道晏辰的私心,隻以為李錫銘到達的時間過於恰當。

李錫銘到的時候,他們兩個人並沒有在一起。

晏辰坐在椅子上,腳在地上踢踢踏踏地弄出聲響,嘴裏吹著不明含義、斷斷續續的口哨聲。晉華采正在陽台上收被子,這幾天的陽光太好,適合把櫃子裏的東西翻出來曬一曬。晏辰看到李錫銘的時候,露出的笑容純真而又不知世事。

“阿K,你來了。”

在校內賣弄自己外星人朋友的阿K剛開始得到大家的追捧,但漸漸地人們就對他說的故事失去了興趣。

“我沒有騙人,也沒有編故事。”

“我也不用看醫生。”

“你們為什麼不相信我?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外星人!”

本來阿K還想等醫院的檢驗結果,但是暗戀的女孩也用懷疑的目光看著他,於是他不管不顧地打了電視台的熱線。

阿爾法並不知道阿K的打算,他還以為這不過是一個遊戲,就像他們之前做的那樣,他忍耐電擊的疼痛,阿K就會很開心,然後他們會繼續當最好的朋友。

但這一次,電擊機發生了故障,強大的電壓打在阿爾法身上,他再也沒有辦法裝作若無其事,阿K把機器停下來,衝到阿爾法的身邊,他抓著阿爾法的領子,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恐慌。

“你不是外星人嗎,你不是應該沒事的嗎?”

而臨死的阿爾法卻還努力地對阿K笑著:“對……對啊,我很……厲害吧……”

然後他的手指落在地上,不動了。

晏辰躺在地上,臉上還依舊帶著純真而不知世事的笑容,他安靜的樣子就如同在做一個美夢,李錫銘邁過他的身體,打開冰箱拿蘋果的時候,看到了縮在台階上沒有下來的晉華采。

晉華采抓著樓梯上的欄杆,手指還有些抖,他往晏辰的方向探出身去,李錫銘無法形容他臉上的表情,他似乎意識到了李錫銘的目光,也意識到自己的窘境,他也試圖保持鎮定,但那可憐兮兮的神態卻暴露了他心底的驚惶。

“他……”晉華采用力清了清自己的喉嚨,“他沒事吧?”

李錫銘順應他的心意又走到晏辰身邊,伸出腳踢了踢晏辰,沒得到任何反應,“沒事,讓他躺著死一死就好了。”

晉華采有點失落。

他並不常常有這種落寞的感覺,但在阿爾法消失的那一刻,這種感覺卻這樣深刻,以至於他失去了平常的淡定和冷靜。

他清醒地知道晏辰和阿爾法之間的區別,這才是他如此沮喪的原因。

他願意和阿爾法成為朋友,因為兩個小時的電影已經讓他完全了解到阿爾法的性格,他感到安全,他知道自己和阿爾法之間應該怎麼相處,他知道自己永遠不用擔心受到傷害。

但阿爾法總會消失的。

還沒有一個小時,他就已經開始懷念他的朋友了。

這種情緒一直延續到晚上,當晉華采回到自己的床上時,他又想起那些和阿爾法一起在床下“露營”的愉快時光,或許以後,他隻能在回憶裏一遍一遍緬懷了,晉華采歎了口氣,慢慢地趴到了床下。

然後他看到一張紙。

紙上麵有著歪歪扭扭的塗鴉,那是塔塔星的文字,阿爾法教過他,他曾經用這些文字為阿爾法寫過航行記錄。

“就算要走很久很久也沒關係,我會一直等著我們的重逢。”

李錫銘探視過還沒有把自己給作死的某人後就放心地回了公司。

又恢複到晉華采和晏辰生活的兩人並沒有發生變化,但第二天吃飯的時候,晉華采的愉悅之情在空氣裏到處亂竄,幾乎到了晏辰沒辦法忽略的地步。

“你很高興?”晏辰嚼著飯,手指在桌子上一下下敲著,他看著從來沒有如此喜形於色的同居人,不知道為什麼,有一點點地生氣和一點點、一點點的心虛。

晉華采偏偏頭,“對啊,有個以為以後都不會見麵的朋友給我留了消息,想到他和我一樣期盼著再見麵就覺得很高興。也許我們不會再見麵了,但是這種牽掛的心情肯定是一樣。”

聽到這裏,晏辰的心虛感又重了那麼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