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欣欣和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拍了拍瞠目結舌的晏辰,晉華采有點好笑地問道,“你那是什麼表情,,我爸媽工作忙,小時候我常常被寄養在她家,她以前和我關係很好,後來我們一起去巴黎學設計,回來一起辦了公司。”

“嫁衣?”

“對啊,那時候我的理想就是做全國最有名的的婚紗定製,不過我不擅長管理,那時候她向我推薦了周德森,現在想想,大概那時候他們就有點那種意思了。”

“那他們也不能那麼對你啊。”

“賤人與狗,天長地久。我倒慶幸我擺脫得早,”晉華采攤攤手,他心情愉快地看著晏辰為自己打抱不平,“就是這次之後我也不想當設計師,就跑去了工地。”

“你能習慣?”這與他體驗生活不同,就算晉華采現在的語氣再輕鬆,晏辰也能明白他當時的失落,如果不是打擊太大,怎麼會棄自己的理想不顧。

“剛開始肯定是不習慣,後來慢慢就好了,累點不會想多餘的事。後來就覺得其實這一切都沒什麼大不了,扛過來就行了。”

“那你還想當設計師嗎?”

晉華采認真地想了想,然後他點點頭。

晏辰有點欣慰,又有點惋惜,他心裏複雜的感受連自己都說不清,或許他並不希望晉華采走得太快太遠,而他卻還一直停留在原地的無力感。

“你呢?還想當演員嗎?”

而晏辰沉默了很久,他自嘲般地說道,“除了演戲,我又能做些什麼呢?”

自從那次談心——是的,他們之間已經可以敞開心扉來討論,這是他們都沒有過的體驗,晏辰和他都不擅長處理這種事,但就算沉默和冷場也並不會讓人感到尷尬,他努力表達著自己的情緒,而晏辰也盡量說出他的想法,如果說每個人都是一顆孤獨的行星,他們似乎在這個宇宙中找到了能夠和另外一顆行星交流的頻率,這讓他兩都有點樂此不疲。而晉華采一直會想起晏辰那個時候的神情——他垂下眼,看上去竟有些可憐,他輕輕地說“除了演戲,我又能做些什麼呢?”,而自己卻無法反駁。

晉華采看過晏辰入戲的樣子,入木三分,銘心刻骨,沒有人會比他更懂“戲”這個詞,而這一刻,晉華采也有了這種想法,似乎晏辰天生就是為此而生,以至於他的生命再容不下其他。

而如今,晏辰也隻能一個人停留在戲中。

一想到這,晉華采的心中就會生出一種無法言喻的憤怒和悲傷,這種情緒並不濃厚,但就像一根刺入掌心的木刺,總會在你忽略時提醒你它的存在。

這不該是晏辰的命運,也不該是晏辰的歸宿,他還這麼年輕,他的未來卻已經沒有了其他的可能性,他就是一隻井底之蛙,能看到的隻有那一塊天空。他沒有考慮過別的出路,不,他根本不會去想他是不是還有別的出路。

但……我可以帶他去嚐試,時間還有很久很久,我可以帶他去看看別的世界。在那一瞬間,晉華采忽然生出某種明悟,這讓他的心態從低迷走向了明朗。

“旅遊?”晏辰完全沒想到晉華采會提出這樣一個提議。

“也不算,就是出去走走,整天呆在家裏感覺都要生鏽了。”晉華采努力鼓動著晏辰,他指著電腦上的網頁,煽動的語氣特別明顯,“你看,這個景點還不錯,有山有水,現在又不是高峰期所以人也不多。”

“有點眼熟……”晏辰看著晉華采特別選出來的美景照片。

那是一個山穀,通過山洞隧道進去,周圍群山峻嶺,中間是一個天然湖泊,湖水清澈,樹林成蔭,正是鶯飛草長的季節,湖邊繁花絢麗鮮豔,木製的棧道和親水平台通往湖中的八角亭,旁邊的旅店也是古典設計,整個場景古色古香,配上旁邊的文字,很容易挑起人們前往的衝動。

“還可以釣魚,騎馬,能玩的也挺多的,說不定還能一起露營什麼的。”

晏辰眨了眨眼,也不知道是那個地方打動了他,他立馬答應了下來。

出去玩的前一天晚上,晏辰在床上翻來覆去好久也沒有睡著,他一會兒擔心自己會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好,一會兒興奮自己能和晉華采出去玩,本來已經收拾好了行李,但躺一會就會想起自己還有什麼東西沒拿,又爬起來拾掇,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地合了眼,還一直在心裏告誡自己一定要表現得好一點,雖然他從來沒有和朋友一起旅遊過,但……他一定不會拖後腿的!不,是一定不能拖後腿!

到了第二天起來的時候,晉華采等了很久也沒見晏辰從房間出來,他擔心地敲了敲門,等進了房間才發現似乎有哪裏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