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戶說:“你們守在門口,我想辦法從外麵爬進去,打開這道房門。”
德子和七子說:“你小心。”
千戶又溜出了樓道,來到了樓下。
他站在一樓的窗外,向上望去,看到從一樓到四樓,家家窗口都安裝著防盜網,唯獨殺手所在的房間裏沒有安裝。在這個炎熱的夜晚,殺手家的窗戶居然開著。
殺手家開著窗戶,可能是為了防備自己突然遭受攻擊,逃跑方便。但是,他沒有想到,身輕如燕又身手矯健的千戶,能夠沿著一樓到四樓的防盜網,順著窗戶爬進五樓殺手的房間。
那一年,在秦嶺山下的磚瓦窯裏,千戶遭到窯丁們的攻擊,他在夜晚的大樹上躥上躥下,在高高的土牆上奔走如飛,而土牆下就是萬丈深淵。千戶的能力,非一般人可比。千戶所擁有的,可能就是人們通常所說的輕功吧。真正的輕功不是武俠小說中的飛簷走壁,一蹦躥起幾米高,比跳高運動員還跳得高,而是說他們能夠輕鬆翻越一般人難以翻越的障礙。
在這個漆黑的夜晚,千戶抓著防盜網,像猴子一樣很輕鬆地爬到了五樓,從窗戶翻進去,來到了殺手家的客廳,然後打開了房門,德子和七子輕輕地走進來。
他們站在牆角,等到眼睛適應了黑暗後,看到房間裏有兩間臥室,一間臥室房門開著,裏麵空無一人;另一間房屋房門關閉,那裏麵一定就有殺手。
可是,如何打開這間臥室的房門,又成了一道難題。
然而,現在隻要進入了殺手家中,捉拿殺手就如同甕中捉鱉,隻看什麼時候揭開甕上的蓋子。
他們不著急,他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舒服地伸直雙腿,他們等著殺手打開臥室的房門。房門總會打開的,殺手總有睡醒的那一刻。
不知道等候了多久,他們聽到樓下傳來了汽車的引擎聲,然後有掃帚劃過水泥地麵的聲音,曙光也染亮了窗口,房間裏的一切慢慢浮出了黑暗的水麵。
他們開始焦躁不安,如果天亮了,如何能夠把殺手從這個小區裏帶走?
可是,臥室裏還是寂然無聲。
必須趕快叫醒殺手。
千戶看到客廳茶幾上有一個花瓶,他將花瓶摔碎了,然後嘴裏發出老鼠打架的聲音。臥室裏終於有了聲音,是罵罵咧咧的抱怨聲,是拖鞋與地麵摩擦的聲音。千戶悄悄地移身到臥室門前。
臥室房門打開了,他們從臥室透出的燈光中看到,打開房門的是一個不著一縷的裸體女人。
裸體女人看到撲過來的千戶,她下意識地驚叫起來。千戶一把推開了她,看到床上睡著一個男人。男人伸手從床頭櫃上拿起一把手槍,槍響了,千戶倒了下去。
千戶後麵是德子,德子大吼一聲,撲了進去,又是一聲槍響,德子也倒下去了,鮮血染紅了臥室的地板。
最後進來的是七子,七子手中抓著一個花瓶,呼地一聲砸向了床上男子的身上,然後像一隻張開翅膀的大鵬一樣,撲在了床上,他一拳打在床上男子的頭上,床上男子哼哼了兩聲,頭就歪在了一邊。
槍聲驚動了小區裏的人,門外窗外吵成了一片。
七子抱起德子,看到德子的肩膀血流如注;七子又抱起千戶,看到鮮血染紅了千戶的胸脯。
遠處響起了警笛聲。
很多年過去了,千裏追凶的故事還在秦嶺山中人們的口中流傳。那一年,我在洪哥手下打工的時候,聽到了很多個版本,有人說千戶會飛簷走壁,有人說德子會打開密碼鎖,還有人說七子一拳能夠把水牛打倒。所有的故事裏,三兄弟都像《水滸傳》中的時遷、石秀和武鬆一樣,是有故事的人,他們渾身都是團結緊張,嚴肅活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