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浮在空中的麻線越來越靠近爺爺。獨眼說道:“你們不要驚慌,聽我的口令。他手裏的骨頭頂多能打到我們其中的一個,然後我們立即將他的骨頭搶過來。”
我按住身下的瞎鬼,大聲朝爺爺喊道:“爺爺,爺爺,你隻要製伏獨眼的那個鬼,其他的鬼就碰不到你了!”
爺爺回道:“傻孩子,我怎麼不知道擒賊要先擒王呢?可是這麼的麻線中間,哪一個是看得見的那個鬼的呢?”
是呀!當初爺爺教我怎麼捉螃蟹,是因為我們知道它麵對哪方,雙鉗能攻擊哪裏。可是現在出現在我們麵前的不過是一團亂而無序的麻線。況且它們站到了一起,我們根本沒有辦法分清哪些麻線是屬於獨眼的,哪些麻線是屬於瞎眼的。
這時我多餘地想,如果歪道士在這裏多好啊。他收集了那麼多的鬼魂在那個破舊不堪的小廟裏,那麼他是不是也曾收服過一目五先生這樣的鬼群呢?如果之前請他過來幫忙,或者他不來但是提些好的捉鬼方法,那我們也不至於反被一目五先生逼迫到這個地步。
在我讀高二的時候,原先初中我認識的老師大多數被調走或者升級了,所以那些日子裏我很少去初中母校,也就很少碰到歪道士很少聽到歪道士的消息了。
不知道歪道士他是不是還一直待在小樓上不肯下來?
獨眼打斷了我的遐想,他“哧哧哧”地笑了幾聲,狠聲道:“古話說得好,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我們吸人精氣不關你的事,你一把年紀了,不好好養老享清福,倒管起我們鬼類的事情來了!”
爺爺從容不迫,臉上一如既往掛著淡淡的笑容,說道:“我雖管事,但是不像白蛇傳裏的法海,拆散許仙和白蛇娘子的好事。善事我可以不管,但是惡事萬萬是不可以留的。今天不管你們,明天你們又會害下一個人。”
獨眼惱羞成怒,大聲喝道:“我看你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既然你執迷不悟,那你就試試吧!”
懸浮的麻線加速朝爺爺靠過來。
我一時驚慌,居然被地上的瞎鬼用力一頂,將我從它背上頂了下來。我再去抓它時,胳膊突然被什麼東西抓住,疼得如針紮。我連忙縮手,可是手腕已被控製,縮不回來了。
“爺爺,獨眼抓住我的胳膊了!”我轉頭朝爺爺大喊。瞎鬼不會這麼準確就抓住我的胳膊。抓住我的才是看得見的鬼,圍在爺爺周圍的是瞎鬼。它們居然也懂得聲東擊西!
91.
在爺爺趕到我的身邊之前,獨眼慌忙鬆了我的手腕。
我突然靈光一閃,湊到爺爺耳邊悄悄說:“爺爺,其實我們不用看見它們也可以知道哪個是獨眼。”
“怎麼知道?”爺爺問道,手裏緊緊抓住骨頭。
“它們四個都受一個獨眼控製,一舉一動都要聽獨眼的命令,所以,它們中反應動作最及時的那個就是獨眼。你揮一下骨頭,嚇嚇它們,看哪個最先躲閃,那麼那個就是獨眼。你隻要逮住獨眼一個狠狠地打,打怕了它,其他的鬼就自然容易製伏了。”我說。
爺爺很開心地對我一笑,點點頭。
接下來的過程就變得非常簡單了,爺爺手裏的骨頭每一下都打在了獨眼的身上。獨眼疼得嗷嗷直叫喚。“你這個老頭居然能看見我?為什麼每一次都打在我身上?”獨眼惱怒道。
爺爺不回答,手裏的骨頭繼續精確地落在最先移動的那團麻線上。
獨眼一慌,其他的四個鬼就失去了指揮,隻能慌亂而無用地在原地打轉。
獨眼受不了骨頭的毆打,終於顯出原形跪在了爺爺麵前,哀號道:“別打了,我們也是迫不得已啊……”其他四個鬼見獨眼投降了,也紛紛顯出原來的形狀,都跪在了爺爺腳下。
“你們還迫不得已?你們害了人還說自己是迫不得已?誰相信哪!”爺爺將那根看不見的骨頭夾在腋下,質問道。
獨眼抬起頭來,哭訴道:“我們的膽子比老鼠還小,您是知道的。我們何嚐不想早點兒投胎做人?我投胎倒是沒有什麼問題,可是他,他,他,還有他……”獨眼將跪在爺爺腳下的四個瞎鬼一一指點,說:“我走了,它們就永遠不能投胎轉世了。”
爺爺擰眉,沉思了好一會兒,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他撓了撓耳朵,問道:“為什麼你走了它們就不能投胎呢?你們一塊去投胎不可以嗎?”
獨眼的一隻眼睛流出了淚水,另一隻眼睛仍舊如幹枯的古井一樣嚇人。其他四個瞎鬼也嗚咽不止。爺爺被它們弄蒙了,不知道它們為何突然哭得這麼傷心。我也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