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身而過的馬車,隱約傳來的熟悉嗓音,齊阿麼停下腳步轉過身望著那馬車有點兒出神。
“怎麼了,是不是累了?這年頭,有錢人都這樣,出個門三步路都得坐馬車,還得前呼後擁有人伺候著。咱們呐,就沒這麼好命,一年到頭累死累活的,甭說馬車了,驢車都沒得坐。”張阿麼村裏鎮上來回兩趟,這會兒也累得夠嗆,俯身捏了捏發酸的腿,看著經過的馬車心裏多少有點兒小不忿。
也許是自己太心急找書哥兒,出現幻覺了吧,書哥兒怎麼會在馬車上,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還是找人要緊:“沒什麼,咱們還是去找書哥兒吧。”齊阿麼回過神繼續急匆匆和張阿麼一起朝福運閣走去。
到地方果然人都散了,隻看見地上熟悉卻破了洞的背簍和撒了一地的鹽,齊阿麼更是心急如焚。回頭看見一個擺攤賣手帕的阿麼,馬上跑上前去打聽:“這位阿麼,您見過先前在這裏被一群混子欺負的哥兒嗎?”
“那個哥兒啊,怪可憐的,被人欺負了也沒人管,趴地上哭了好久呢。後來有個很俊俏的公子把他帶走了。”
齊阿麼聽完隻覺頭腦一陣發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地站在那裏不發一言,張阿麼見他這樣,也有些不知所措,沒辦法隻得接著問:“那您見著那公子把人帶到哪裏去了嗎?”
“不遠,就進了對麵的福運閣。”
“真的?”
“不相信你們可以再找個人問,在這裏擺攤的都看見了。”
“是啊,我們都見著了,那公子身邊還跟個小廝呢。哎喲,別說那公子的模樣真是一等一的好。”
“一看就知道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就人家那一身衣服就夠我們吃上好幾年了。”
“嗬嗬,他要是看得上我們家哥兒,就是做妾,我也願意把人給送去。”
“唉,這年頭做白日夢的還真不少。”
張阿麼打聽到了想要的消息,也不打算再聽這一群人東拉西扯,跟賣手帕的阿麼道了謝,拉著發愣的齊阿麼就往福運閣去。齊阿麼剛剛也聽到了那些人的話,心裏那塊石頭放下了一半,有了一絲希望。
福運閣一樓的大堂此時因為過了吃飯的時辰,隻有稀疏的三兩桌人,得了閑的夥計正三三兩兩聚一塊兒嘮嗑。這個喜滋滋地說碰到個大方的客官,說伺候的好給了不少小費;那個苦哈哈地抱怨哪家的少爺太難招待,總是嫌東嫌西;這個言哪間雅間兒的客人太浪費,一桌的菜就吃了兩口,真是錢多了沒地方使;那個又道哪桌的客人忒能吃,一人起碼吃了三人的份,就是家財萬貫也得吃窮。一幫子人你來我往,說得不亦樂乎。
“我說小三兒,平時你不是嘴皮子最利索,今兒咋成悶葫蘆了?”
“唉,二狗子,你是不知道,今兒我招呼的那客官是個富貴公子。”
“那不是很好,伺候的好沒準兒賞你兩個。”
“聽我說完,就是後來吧,他帶上來個哥兒。”
“嗬嗬,難不成你瞧見什麼不該瞧的了?那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就你我在這酒樓裏迎來送往這些年,這樣的事還看得少?”
“不是,我當時沒在意,剛剛才想起來那哥兒是我舅舅他們村兒的,去年過年我去舅舅家拜年的時候還見過。聽我舅阿麼說那哥兒是個傻子,是他們村裏的寡夫郎三年前撿回來的。”
“那和你有什麼關係,值得你浪費時間去尋思?”
“我這不是擔心那什麼都不知道的傻哥兒吃虧嘛。你想想,吃完飯那公子和小廝就帶著人坐著馬車走了,誰知道去幹什麼?雖然說那公子看著像個好人,長得也一表人才,但俗話說知人知麵不知心呐。那傻哥兒要真出個什麼事,他阿麼怕是要傷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