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清有些不知所措,她看著王紫嫣憤怒的臉上卻顯現出一股恨意,那是一股多年來埋藏在心中的被壓抑的恨意。段子清忍不住轉過臉去,她感到恐懼,她害怕看到那樣的眼神,王紫嫣那犀利的眼神好像要把她活生生的戳穿一般。
王紫嫣用盡力氣強壓住了心頭的不快,徐徐的向段子清跪了下來。
“清兒,算是娘親求你,你不要,不要再連累段家了,至少,娘親求你放過瑾兒罷,他可是段家唯一的血脈了。”王紫嫣淚眼婆娑,聲音竟有些止不住的微微顫抖。
“娘,皇上是明君,清兒犯的錯,他該是不會遷怒於段家罷。”
“明君麼?”王紫嫣冷冷的笑道,尖利的笑聲聽起來格外的刺耳,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王紫嫣踉蹌的站起來,看著遠處,笑著對段子清說道。
“你太天真了,皇上是龍子,是天下人心目中高高在上的存在。所以對於這樣一個及天下萬千寵愛於一生,幾近可以呼風喚雨,所有人都對他惟命是從的男人來說,你說,他最不能的忍受的兩種人是什麼樣的人?”
段子清抬起頭看著王紫嫣,輕輕的搖了搖頭,她不解。
“覬覦他皇位的人,和讓他丟臉的人。”
王紫嫣的聲音像是從地獄傳來一般,冰冷而又絕情。
“你聽過平南王的故事麼?”
天是大亮了,日出東方,朝霞滿天。
槐柳下依然癡癡等待的肖雲逸感到有些隱隱的不安,他解開了白玉的韁繩,跨上馬背。卻隱隱的聽到有女子冷笑的聲音傳來:“她不會來的,不會。”
肖雲逸吃驚的循著聲音望去,卻未曾見到半個人影。
隻有風兒輕吹,柳兒拂,千年槐柳下孱弱的茯苓草,也正循著風,輕輕地起著舞。
肖雲逸趕到段府門前的時候,段子清一身嫣然的紅,杭州城裏最好的工匠所製的鳳冠霞帔,穿在段子清的身上,自是美得出奇,美得讓人心醉。
肖雲逸正欲呼出聲來,段子清卻是已彎腰進了馬車,車簾緩緩的放下,肖雲逸看到了段子清平靜的臉,安詳的臉,好似真的出嫁一般,卻是沒有昨夜裏所見的不舍與不願,而是異常的從容。
段子清輕輕拉開了馬車的窗簾,紅唇輕動:“小蓮。”
“肖公子來了呢。”小蓮有些緊張和惋惜的看了看肖雲逸,對著段子清說道。
“我知道,你把這封信交與肖公子罷。”段子清從袖口裏掏出一封信函,遞與小蓮,看著小蓮把信交給了肖雲逸,然後回到了自己的身邊坐著,於是便對著那車夫道,“起程吧。”
王紫嫣的聲音還清楚的回蕩在段子清的腦海中:“皇上,是我們這樣的平民百姓所不能去觸碰的,連一個自己的皇叔都可以親手去殺死的人,你認為他會放過我們段家麼?”
“平南王是當今皇上楚雲帝的皇叔,已逝的前朝皇帝楚浩的親弟弟。當年楚浩執政期間,因其體弱多病,一直以來都是平南王在打理朝政的時候居多。當時楚雲還是個王儲。楚雲七歲那年,平南王娶了當時杭州城的絕色女子,夏清,諡號‘清妃’。平南王對清妃寵愛有佳,對之的要求亦是百依百順。隻是聽說那清妃不管平南王如何恩寵,卻是從來都不曾笑過。清妃生辰那日,據說平南王為了博她的歡心一笑,不顧宮中所有朝臣的反對,硬是請了當時楚雲的生母,楚浩的嬪妃‘豔姬’為之跳舞作興。當時楚浩無能,護不了他的妃子,但是楚雲想必卻是把這筆帳記在了心裏。半年之後,楚浩的原配‘德懿’皇後病逝,豔姬便名正言順的登上了後位,諡號‘昭和’。在清妃產下平南王的公主之時,平南王府被宮中的禁軍突破。一夜間,血流成河,整個平南王府被夷為平地。而發動這一場戰爭的,恰恰是當時年方七歲的王儲楚雲!事後,楚雲給出的答複是,他是為父親,當今的聖上楚浩護住了皇位,因為從平南王府的府中,搜出了他勾結番外,欲謀權篡位的罪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