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命犯桃花 (2)(1 / 2)

後來,尹棟叫她出來的頻率急劇降低,最後竟然沒有了。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橄欖變得很怪異了。她突然不挑食了,有什麼吃什麼,飯菜都沒有了,筷子仍在嘴與碗之間來回動。晚上老喜歡呆坐在書桌邊,一道簡單的題目需要半個多小時,“懶鬼”半夜從夢中醒來,她還在台燈下發愣,可第二天老師檢查作業她居然得了優秀。

以前上廁所都要拉個陪伴的她現在獨來獨往,見人不說一句話,仿佛冤死的校園幽魂。唯一沒有變化的是她衣服的顏色。桃花紅。

尹棟不但不去約橄欖,而且遇上她都會心裏發虛。他甚至不敢正視鮮紅的橄欖,倘若敏感的眼睛餘光感覺到了橄欖的來臨,他便耷拉了頭匆匆走過,全當什麼也沒有發生。橄欖的心情怎麼樣?是否正是需要安慰的時候?他來不及想就慌忙逃之夭夭。橄欖對他的表現視若無睹,仿佛尹棟通體透明。

自從尹棟離開橄欖後,刺痛時不時來驚擾他的膝蓋。先是怯生生,後來肆無忌憚。尹棟跟我說,就是在疼痛的時候,他還在想當時撞到的到底是橄欖還是桃樹。

他不知道橄欖的疼痛是否與他的相仿,或者是說完全相同。但在他的潛意識裏認為他倆的膝蓋傷痛如出一轍。並且都是左腳,是巧合嗎?是不是和近來橄欖的怪異有關聯?那又有什麼關聯呢?

5.

開學不到半個月,曾經染紅了校園的桃花凋敗枯萎,一片淒涼的景象。桃花的美麗逝去,連同桃花的生命。

尹棟發現橄欖刻意避免別人的注意。她幾乎不再說話,走路時腳步輕得不發出聲音,周圍活動的人她根本不當他們存在。似乎她也達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因為他們好像也忽略了她的存在。

可是我好久沒有看到橄欖了,差不多有兩個月了吧。當然了,尹棟是我的好朋友,橄欖可能也故意避開我不見。

尹棟說,他對於橄欖是透明的,是空氣,他能夠理解。然而橄欖對於其他人是透明的,仿佛不存在他們的周圍,那又是怎麼回事呢?還有一點差點兒忘了說,尹棟說他發現橄欖的衣裳的顏色仿佛因為過分的搓洗退色了不少,原來鮮豔的桃花變成樸素的淡紅,淡得紅色似乎害怕什麼東西而要躲藏到白色身後。

“她不是喜歡顏色鮮豔的衣服嗎?”尹棟問我。

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你不是嫌棄她的腳瘸了嗎?她的衣服的顏色正代表她的心情呢。”

尹棟說,如此淡的衣裳使他又一次很自然地想到跌落枝頭、失去供養、病得蒼白的桃花。這些事情都很怪,但怪在哪裏尹棟說不出來。我很久沒有遇到橄欖了,所以我沒有這種感覺。

一次,尹棟和幾個寢友一起外出聚餐,我也在裏麵。消滅十來瓶啤酒後,我們才起身回宿舍。在路上,尹棟看見前方急速走過一個身影,他舉手想叫住,但猶豫片刻,又將舉起的手放下。

一陣寒風吹過,我們都縮手縮腳。

尹棟說當時他忽然聽見風聲像極了卡車掠過的聲音,接著左腳膝蓋處疼痛起來,似乎千萬隻螞蟻在享受裏麵的骨頭。但是當時的我沒有聽到任何奇怪的聲音。

後麵的寢友叫道:“尹棟,你是不是喝高啦?走路像個不倒翁!”其餘幾個人附和著哈哈大笑。我看了看尹棟,他走路的姿勢相當痛苦。

又是一陣勁風刮過,掉盡桃花的樹枝發出嗚嗚的哽咽聲,像極了某個傷心的女孩子躲在看不見的角落裏哭泣。零零星星的淚水濺落,飽含冰涼的心情。尹棟的鼻梁上有一滴涼絲絲的東西,一摸:“咦?下雨了?”

我說:“我的臉上也滴了些雨。”不知道誰低聲說了聲:“快走!”眾人遇了鬼似的衝向模糊的宿舍樓。隻有尹棟一步一拐走不動,仿佛有尋找替身的鬼拉住了他的衣角。

雨果然越下越大,豆大的珠子狠砸地麵。突然哭泣的橄欖攔住他的去路,尹棟狠心扭頭鑽進了宿舍樓。

第二天,尹棟躺在床上不能起來,燒到四十多度,嘴裏盡說胡話,多半時候大嚷“桃花!桃花”,寢室眾兄弟束手無策。

不過,服下幾顆藥丸之後,他很快就好了,隻是臉色有些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