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是血的林奉天被綁在空地中央的一根木樁上,奮力地昂著頭顱。
一名日軍軍曹大聲說著什麼。軍曹說一句,一個漢奸翻譯就點頭哈腰地跟著學一句:“太君說啦,大家不要害怕,今年三月,以汪主席為首的國民政府已經和大日本帝國、滿洲帝國發表了《日、滿、華共同宣言》,王伯昭縣長也代表九台縣政府和皇軍簽訂了《蒙綏自治協議》,隻要大家擁護大日本帝國‘大東亞共榮圈’,和皇軍合作,共存共榮,皇軍會保證大家的生命及財產安全”
周圍的百姓默默地聽著小鬼子和漢奸的叫囂,尖刻的話語如同鋒利的快刀,一刀刀割在這些炎黃子孫的心頭。
軍曹口氣強硬起來,指著林奉天,“嘰裏咕嚕”地又說了幾句話。翻譯點點頭,提高了聲音:“但是,對那些破壞中日親善、和皇軍做對者,將嚴懲不貸!看到沒有?林奉天現在就是跟大日本皇軍作對的下潮
軍曹做了一個殺頭的動作:“死啦死啦的”翻譯狐假虎威:“要殺頭”
王青梅和幾個醫生大夫夾雜在人群中,痛心地看著眼前的一幕,有人忍不住低聲議論起來。
“林奉天是條漢子!死在日本人的手裏可惜了”
“唉,有什麼辦法?他殺了那麼多鬼子,誰敢救他埃”
“要是王縣長親自出麵,也許能救林奉天一命。”
“也是,現在隻有他能和日本人說上話。”
突然,一名日軍傷兵走近穿著白大褂的王青梅:“你,出列,給我包紮傷口”
王青梅瞪了日軍一眼,沒動。傷兵上前拖拽王青梅,卻被王青梅一把推開:“我不給侵略者包紮”傷兵頓時惱羞成怒,刺刀一下頂在了王青梅胸前:“八嘎!死啦死啦的”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大家不知所措。就在這時,外科大夫周冰諫擠進來,他操著一口日語,賠著笑臉說道:“太君,太君,這位是本縣王伯昭縣長的女兒,她聽不懂您的話。我給您包紮,我給您包紮。”
傷兵懷疑地打量著周冰諫:“你怎麼會說日本話?”“報告太君,我在大日本帝國留過學。”“幺西,中日親善”“中日親善,中日親善”周冰諫隨聲附和著,親手為傷兵包紮起來。
看著周冰諫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王青梅厭惡地瞪了他一眼,憤然擠出人群,從後院悄悄離開。
江崇義和保安隊的戰士被趕到醫院的一間倉庫裏關了起來,大家情緒低落,氣氛沉悶。
江崇義坐在一把椅子上,一支接一支地吸煙。
王直憤憤不平地說:“大哥,不是接受改編嗎,為什麼還關我們?”江崇義歎了口氣:“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王直:“那老三怎麼辦?不會槍斃老三吧?”江崇義難過地說:“日本人吃了虧,當然要殺殺咱的銳氣,老三這關恐怕是過不去了。”王直馬上想到自己:“娘的!日本人不會把我們也槍斃了吧?”江崇義看了王直一眼,沒說話。
王直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露了怯,趕緊做出一副英勇無畏的樣子說:“腦袋掉了碗大個疤!我去看看老三怎麼樣了。”
王直走向窗戶,孟剛和馬金寶、朱大生等一夥戰士正擠在窗前,神情悲憤地望著空地上被綁著的林奉天。李鬆忍受不了這種慘烈的場麵,用胳膊肘碰碰馬金寶,沒話找話地轉移話題:“怎麼不見你賭色子了?”馬金寶有氣無力地說:“你不也沒睡覺嗎”李鬆無話可答,這個時候,任何人都逃避不了心中充斥的辛酸,二人沮喪地垂下了頭。
外麵的漢奸翻譯還在尖著嗓子叫嚷個不停:“現在請太君給大家講講,什麼是大東亞新秩序。大東亞新秩序就是以大日本帝國為核心,以日、滿、華為基礎的……”劉金鎖瞅著外麵挺著肚子講話的小鬼子,眯著一隻眼,做著端槍的動作,瞄準了說:“萬金油,賭一把怎麼樣?”馬金寶斜了一眼劉金鎖:“沒勁”劉金鎖瞄著軍曹,憤懣地說道:“要是爺們兒的槍在,你信不信我一槍打掉小鬼子的球?”馬金寶狠狠地罵道:“要打就打那個王八蛋翻譯,讓狗日的漢奸斷子絕孫”朱大生瞪了一眼馬金寶:“那咱他娘的又是什麼?”馬金寶反應過來,狠狠扇了自己一個嘴巴。劉金鎖做出扣動扳機的樣子,嘴裏發出槍響的聲音:“叭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