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我小心翼翼地問他:“印老,如果咱們不前往小西天的地下要塞找到張樹海和李光明的下落,又怎麼能得知你老婆自殺的原因?”
老印臉上原本的喜悅神情一掃而光,他緩緩說道:“依目前的情形來看,隻怕我那兩位結拜兄弟的性命已經‘交代’在地下要塞了,這種可能性極大。當然,也不排除他們將那批紅貨運走之後銷聲匿跡。我在想著再轉換一下思路,從後往前推斷,先查清火麟食盒的來龍去脈,然後再以此推測我老婆自殺的原因。”
我馬上說道:“可是印老,現在事情到了這個節骨眼兒,除非咱們深入地下要塞,除此之外難道還有什麼別的辦法嗎?反正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的辦法!”
馮多多對我的話不以為然,她說:“我還有一條路。這是除了你的方法之外唯一的路。”
老印看了馮多多兩眼,興致盎然地說:“你繼續說下去,看看是否跟我想的如出一轍。”
馮多多說:“我在閱讀第二冊卷宗結尾部分的時候,注意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人。這個人雖然在整件事情的兩處重要地點——小西天山腳和地下要塞——並不是當事人,但是目前他卻是除去我父親之外深知此事的最後一人,他就是花舌子張鬆!”
老印幾乎是從沙發上跳起身來,他抑製不住地連連拍手:“真是個聰明的姑娘!把你的想法繼續說下去,不要有任何的保留。”
馮多多衝著驚訝不已的我微微晃了晃腦袋,我看到一滴汗珠從她修長的脖子上滑落。她說:“在飛鷹堡的時候,為了彌補我父親弄死鷹把式的巨蛇這件事,秦隊長答應鷹把式為他和那名中年寡婦作保,而且臨行之際秦隊長還綁住了花舌子,說是讓鷹把式三天之後再放了花舌子。那麼,三天之後當鷹把式放了花舌子……”馮多多故意閉口不言,揚起下頜對著我,“三天之後花舌子會做什麼?”
我不屑一顧地反問道:“你說他會做什麼?”
馮多多站起身來繞著我轉圈,一邊說道:“我猜花舌子必定會快馬加鞭地返回小西天山寨。這一點我非常肯定。當他看到所有山寨的弟兄們都已經死掉,難道他會置之不理嗎?如果他繼續追查的話,裘四當家屋內的秘道他一定可以發現,說不定他還會找到那座煉屍爐以及九槍八和秦隊長身亡的地方……那麼,1946年那段歲月,見過火麟食盒的最後一人就不是我父親,而是花舌子張鬆!”
老印的興奮出乎我的意料,他笑著說道:“真是精彩!幾乎跟我的思路完全契合。”
我並不認輸地反駁馮多多:“你憑什麼這麼肯定?”
馮多多氣定神閑地說:“就憑我曾經見過花舌子一麵。”
我和老印不約而同地大吃一驚。馮多多望著我和老印張大的嘴巴,忍不住抿著嘴唇嬉笑:“這也是我對上麵那番推測如此肯定的原因。”
老印連忙正色道:“說說你了解的情況,這或許是破解謎團的關鍵之處。”
馮多多的眼神閃爍著記憶,她說:“大約五年前的冬天,那是‘文革’剛剛結束的時候,在一個下雪的傍晚,有一位穿著破棉襖的男人敲響了我家的房門。他說他是我父親的老相識,已經有二十多年沒有見麵,有件事情想請我父親幫著證明一下。我當時覺得很奇怪,就把他領到我父親的房間。當他看到我父親那副模樣的時候,他那原本滴溜亂轉的眼睛突然呆滯了,像是受到莫大的打擊一樣。後來我問他叫什麼名字,從哪裏來,他都隻字不提。他還讓我忘記他到來這件事情,然後就匆忙走掉了……昨晚我閱讀兩冊卷宗的時候,當花舌子這個人從我父親的供詞裏出現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我一下子就想起了五年前的那個男人——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個人就是小西天山寨的花舌子!”
老印原本眯成一條縫隙的雙眼緩緩撐開:“如果這種假設成立的話,我想花舌子後來必定進入了小西天地下要塞,而他口中想請馮健證明的事情大概就是指他的身份——因為九槍八臨終之際曾經說過,花舌子是他秘密發展的同誌,所以花舌子的身份隻有九槍八一個人知道。試想當花舌子進入地下要塞之後,看到全部的人都死光了,唯獨沒有馮健的屍首……那麼他五年前來找馮健就順理成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