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嬰兒的日子實在是夠無聊的。我每天隻能伸伸小手,踢踢小腿的運動一下。高興的時候對美人笑一下,伸出手去抓住她的一個手指,搖晃幾下。不要說我幼稚,實在是太過無事可做,隻能把能做的幾個動作多做幾遍。
剩下的清醒時間,我都在聽他們講話。最近一個熱門話題是我的名字,我大概出生兩個多月了,名字取了許多個,可總是試叫了幾天,覺得不好有換一個。所以現在我的小名寶寶,大名沒有。
對了,滿月的時候場麵很大,聽說饅頭就發了好幾車。我也出席了一回,不過在外麵席上隻看見一堆中年人和老頭子,偶爾有幾個年輕的,還一點兒也不英俊瀟灑。這才知道原來我是生在了美人窩裏了,還以為是古代的平均水平比較高呢。心裏平衡了些,果然有失必有得。
內院席上美人兒好多,果然美女都進了富貴人家,不過我對她們的首飾更感興趣。那麼多的首飾,明晃晃的,給人以繁華到了極至的感覺。趁現在好好的看看,等以後讓人知道了我的愛好就比較麻煩了,這樣愛好並不比寶玉愛胭脂要高尚許多。
又過了些天,似乎聽了某位高僧的,此子來自天外雲雲,又想起我出生那晚,一顆極亮的大星從天際劃過。因此,取名為星痕。
我也總算不再每天被悶在房裏了,每天早上,娘會帶我出去散步。回來後,小黛玉會由陪著來請安,接著,我們一起用早餐。不過,是她們一起用,我看著。小黛玉早上也不去別處,就在隔壁的西廂房裏,跟著奶娘學些針線。自從我出生以後黛玉就格外黏著娘,生怕娘給我搶走了。不過漸漸的發現除了多個人以外,生活並沒有太多改變。就開始喜歡我了,每天拿出她的功課給我看,告訴我今天做了些什麼。雖然我不能給她太多的回應,但她越來越喜歡來了,每次走時還要摸摸我的小臉,說好可愛什麼的。其實我也好想對她說你好可愛,讓我親親你吧,我的小姐姐。娘就在自己房裏處理些家事。每天等著她們一個個進來回事。比如,廚房采買的來預支下個月的費用。倉庫來回今年進倉的綢緞數目。零零碎碎的,大半天就過去了。
下午,娘親有了空閑,就帶我們去小書房,給我們讀一首詩,或念一篇詩經。在那樣柔和的語調中思緒飛出很遠,飛到玉門關外,飛到江南煙雨之間。隻有這時娘這樣的大家閨秀才不必受閨門教條的限製,把自己的思緒放任,飛到二門的束縛之外去。
相對來說,我就要幸運的多。作為男孩,爹爹回家後,經常會把我抱到外書房。現是和師爺,清客相公們炫耀一番,比如新長了兩顆牙,頭發變黑了等等。然後就開始說一些不適合在衙門說的公事。
比如,忠順王府采買了一些歌女,北靜王府門人用十萬擔的鹽引賣出了二十萬擔鹽,鹽道衙門分到常例五萬兩。其中,有些是要密奏的,有些要合光同塵,總之,官場的潛規則多如牛毛。難怪說每到一地都要有一張護官簽,應該是每一種官都要有一張護官簽。畢竟一個人不能和整個官場相抗。比如海瑞,清是清了,可和官場格格不入,所以也沒有什麼政績。曆來鹽道衙門職權極重,是因為掌握著極大一筆錢,所以非皇帝親信的大臣不用,到不是親信就能杜絕貪汙了。隻是至少能說幾句真話,使事態在上位者的控製之中罷了。
傍晚,內院請我們回去吃晚飯。然後,娘就開始半真半假的抱怨,什麼嚴父慈母啊,什麼看別人笑話啦。爹爹就開始保證,等寶寶三歲後記事時就開始不再抱出去炫耀了,一定作出嚴父的款來。
其實我很喜歡和他一起的,他那裏的故事比崔嬤嬤,李嬤嬤的小翠被聘給了小強之類的要有意思多了。要是有一天不能聽了,我還是會想念書房的,那裏每天都開故事會呢。可是,我還是很想快些長大,長大了就可以出去玩了。沒有人會放心一個十歲的孩子自己出門的,就是一百個人跟著也不行。難道還要那些景點再等我十幾年?喔,我的美人們,辛苦你們了,十年後我才能來會會你們啊。我可沒忘我是打算來玩的。
將近一歲的時候,我大概能走幾步了,一時興奮玩的太累了。晚上踢了被子,奶娘沒發現,結果發起高燒來了。於是,鬧的全家不安,一大堆人圍著哭,連黛玉也深受感染,哭的那個楚楚動人,好像抱抱她。隻是我渾身火燒一般,娘親更是肝腸寸斷,一邊哭一邊說些什麼。好像是,兒啊,我盼了你二十年啊,難道就來這麼幾天騙騙娘親你就回去了嗎等等,真正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還好第三天,燒退了,接著每天喝很苦很苦的藥,直喝了半個月,喝到我的呼吸裏都一股藥味,喝什麼都苦苦的,才總算好了。娘卻養成一種習慣,一會兒不見我就要心慌,於是把我從東廂房裏移到她的房裏,親自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