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肖再近一步,寧願已經退無可退,撞到了床沿。
“你說完了?”
“沒。她還有個青梅竹馬,這麼多年了糾纏不休,你們倆要是在一塊兒了,指不定就拉了什麼仇恨。”
“還有呢?你們還說了什麼?”
“你九月生日,她是水瓶座,你們星座不合。”
這回,唐醫生是真的忍不住笑了,笑得無聲,含沙射影:“寧願,你這麼關心我跟誰在一起,到底什麼用意?”
“……”這問題單刀直入,正中要害。寧願那種條件反射的辯解居然詞窮了,看著唐肖高深莫測的眼神居然一時晃神。
不知道為什麼,有種暈眩沉淪的感覺,無可抗力。
寧願的脊梁骨撞在床上的時候,他才開始後悔今晚不該多喝那兩瓶啤酒的。
出乎意料的,唐肖跟著他跌了下來,不知道那一瞬間到底是想拽他還是推波助瀾。要是後者,真是夠喪心病狂。
沒錯,喪心病狂。
寧願對著天花板眼冒金星的時候想到的就是這個詞兒。
一時間這四個字竟然有點溫暖。
寧願懷疑自己是不是發燒了,得找個醫生看看,唐肖就是醫生。
唐肖俯下`身,看著他,還是居高臨下勝利者的姿態,一直都是,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是。
他捏著自己的下巴,有一點認真,又有一些玩味。也許是挨得近了,寧願似乎能聽清他呼吸的頻率和手腕上隱約傳來的脈搏的律動。頃刻間恍然大悟,原來他的心跳那麼熟悉,那麼平靜。寧願現在相信,唐肖並沒有生氣。
“別再挑戰我的耐性。”他說這話不是威脅,是好言相勸。
寧願看著他,忽然狡黠地笑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麼脫口而出:“我就是管定你的事兒了,你咬我啊。”
唐肖一瞬間愣住了,大概無論如何沒有想到這小子會來這一招。寧願自己也沒料到,他想到很多後果,好像都不算太壞,直到唐肖吻上來的那一刻,他才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失算了。
這應該是讓他閉嘴的最有效的辦法。這小子的反應很木訥,木訥到毫無掙紮的餘地,甚至因為驚訝,才有這麼多破綻。不論唐肖是否記得當初的打算是什麼,這個吻最終變得深長。這小子想要裝得若無其事,卻被生理反應出賣得徹底。
他感覺自己像條潛浮在溫暖的海水裏卻快要溺死的魚。
唐肖放開他的時候,他們都沉默了片刻,然後寧願笑了,他的喉嚨裏還彌散著酒精和屬於唐肖的味道。
“喂,下不為例,你知道我喜歡男的……”
“……”唐肖沒吭聲,在他邊上躺下,枕著自己的胳膊。很多時候他覺得並不了解自己,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為什麼要執著一些事,為什麼像一個瘋子一樣對待自己和別人,甚至,不知道為什麼要成為一個醫生。
可是就在剛才,他居然有一刹那的時間裏,有過一絲害怕,害怕寧願會停止呼吸。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有過那麼可笑而恐怖的念頭。
也許是因為那一年,他暈倒時的場麵太震撼。
唐肖不敢再往下想,隻是覺得應該說一句實話,於是回了他一句:“我也是。”
然後轉過頭,才發現那小子已經睡著了。
第二天清早,張繼來找唐肖一起下去吃早飯,剛到門口,房門正好從裏開了。唐肖走出來,後麵還跟了個人,被張警官逮個正著。寧願這小子一看便是沒睡醒的樣子,迷迷糊糊的還在那嘮叨,我腰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