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實際上這麼多年了,司樂其實一直都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天地這麼大,卻好像始終沒有他的容身之地一樣,他兜兜轉轉走過了那麼多個城市,卻始終沒有一個留住了他。
然而每到一座新城他又都會想:“也許我該在這紮根了。”
可是一次又一次,他終究都選擇了離開,並不是因為舊城無情,或許僅僅隻是因為走過的每一座城市都沒有心愛的人在,所以,無論那座城多麼繁華絢麗,始終都不是司樂想呆的地方。
如今司樂終於來到了有他的城市,可是他卻始終不願留下他。
忽然間似乎連上天也開始憐憫起司樂似的,竟然無端端地開始飄起了蒙蒙細雨。
雨水頓時抹在司樂的臉上,滑過了他的雙頰,又滴落在他的鎖骨上,竟然隻像轉眼間便又濕透了他身上單薄的襯衣。
白色的襯衣被雨水濕透後又緊緊地貼在了司樂的肌膚上,瞬間通透如鏡,立時映出了司樂單薄的身軀,白皙骨瘦,卻又不失美感。
也不知就這麼在那呆站了多久,身後居然有人為他忽然撐開了一把雨傘,司樂先是抬頭看了看,然後才茫然地轉身,可是對眼一照,司樂竟然就頓時淚如雨下了起來。
“戎炎?”司樂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為自己撐傘的人。
有那麼一刻,司樂真的以為戎炎是來留他的,可是戎炎出口的話卻始終與司樂幻想的恰恰相反:“要走也等雨停了啊!”
“嗬嗬嗬……”霎時間司樂便抽動著身體癡笑了起來,或許真的隻有像他這樣的傻瓜才會幻想那麼多吧!
隔著馬路,司樂仿佛又看到了小宇,那個總說他是傻瓜的人就站在對麵的紅綠燈下望著這邊,他讓司樂終於第一次忽略了眼前的戎炎,在人群的中央開始展露出異常渴望的目光。
但是隨著戎炎輕輕一拍:“司樂……你沒事吧?”
僅僅瞬間司樂的眼前便沒了小宇的蹤影,他立時就急忙地朝四周眺望了起來,可是人來人往,他就是再也見不到那個惹人憐愛的小男孩了。
然而就在司樂絕望之際小宇的聲音又不知從何而來,仿佛是隨著雨水飄落,字字句句,點點滴滴,瞬間打在司樂的身上,心裏:“如果你不介意跟我這麼一個神經病在一起的話,我又有什麼好介意的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屆時司樂真的瘋了一般仰天長笑了起來,隻是他的笑聲中不知抖落著淚水還是雨水。
但毫無疑問的是戎炎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他怔怔地看著司樂。
最後還是單手摟過了司樂的肩頭,畢竟愛一個人誰都沒有錯,我們又何必弄得對方傷痕累累:“我們先回去吧!等雨停了再做打算,走不走始終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又何必問我!”
也不知是聽到了戎炎溫柔的聲音,還是覺得自己還有希望,司樂頓時就回過了神來,他盯住了戎炎的眼睛,認真地問:“真的嗎?”
戎炎微微揚起了嘴角,也不知是無奈,還是接受,但他終究還是輕輕點了點頭,準備帶著司樂離開這個萬眾矚目的地方。
“啊……”然而不及反應,他們剛邁開腳沒幾步,戎炎隻聽自己驚喝了一聲,然後伴著一聲巨大的碰撞聲響在耳邊劃過,手中的雨傘便猛然墜地,跟著他也整個人摔在了水地上。
等到反應過來,戎炎立即大喊了一聲:“司樂……”
回過頭一看,戎炎卻愕然發現,原來是司樂在千鈞一發之際推開了戎炎,而他自己卻被馳來汽車撞飛了好幾米。
“司樂……司樂……”戎炎頓時踉蹌著從地上爬了起來,他心急如焚般哭著喊著跑到了司樂的跟前。
但當他看到了司樂身下泛出的血紅的時候,他卻梗咽得說不出一個字來了,他竟然愣在了那裏,足足幾秒鍾的時間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直到他看見司樂動了動,他才晃過神來一般急忙抱起了司樂,向四周的人求助道:“醫院……醫院……誰能送我們去醫院?”
與此同時,司樂卻艱難地喚了他一聲:“戎炎……”
戎炎聽見了立即就低下了頭,他看著司樂慘白的臉,立即就認真地回答道:“我在……我在……你不用擔心,我會送你去醫院的,你絕對不會有事的。”
然而戎炎眼眶裏的淚卻早已經伴隨著飄落的雨水滴在了司樂的臉上,司樂看著他此時緊張的樣子卻第一次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或許,那一刻起,他才真正明白,原來所謂的靈魂盡頭就是遇上他的那一刻,再也無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