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2)(1 / 2)

權裔抱著二胡席地而坐,漸漸淚湧眼眶。她的琴聲在山野回蕩,淒厲而悲哀,它陪伴著硯彧安睡。權裔專注地拉著二胡,臉上流著不盡的淚。隨著硯彧的埋葬,一切都歸於永恒的沉寂,隻留下無盡的回憶。曾林蹲在硯彧墓碑前,抑製不住酸楚地撫摸碑石上的小詩和硯彧的相片。他難過地諦聽著這淒婉的二胡聲,淚眼望著權裔單薄的身影。麵對權裔的傷悲他無能為力,他也痛啊,那種割裂般地疼痛。他寧肯躺在裏麵的是他。

權裔趴在硯彧的墳上,貼著冰冷的泥土,細細感覺他的氣息,阻隔她的又何止是時空的距離,她最愛的兒子躺在這裏,無聲無息。她原本想重新開始自己的愛情,組建一個有愛的家,給硯彧一份完整的幸福,讓他從此無憂無慮過著快樂的日子,可是現在一切都無法挽回了,絕望中她唯有悲愴地讓自己的心在此陪葬。

權裔就這樣每天都跑來墳地,長久地陪著兒子,跟他聊天,拉二胡。她的麵容憔悴得如風幹的蠟像,毫無血色,生命的氣息幾乎消失殆盡。曾林怎麼勸也勸不住,他隻能陪著她。她那種難以忍受的疼痛,是曾林不用看也能感受得到的。傷痛、絕望,還有更深的悔恨明顯地寫在她臉上,兒子的離去對她來說是永遠難以釋懷的悲哀。

Chapter3

劉新廷呆傻地靠在自家小屋的椅子上,他目光空洞無神,懷裏抱著本相冊,照片翻在硯彧和權裔的合照那一頁,眼睛落在書案上那個小花瓶中已枯萎的花枝上。

“當當當……”外麵傳來在床邊狂敲手鼓的聲音。劉媽悲痛欲絕得眼淚、鼻涕、口水同時淌著,她發瘋般敲打著手鼓,拚命地努力著想出聲叫喊。

鄒遠惠難過地站在門口,她聽著劉媽房間的鼓聲,看著新廷緊閉的小屋房門,著急擔心地不知所措。她痛苦地敲門央求說:“新廷,新廷,我求求你,我求求你開門好嗎?你讓我進來,讓我陪在你身邊,分擔你的痛苦,新廷,我求你別這樣,我求你別這樣拒絕我,忽視我,你也是我的生命,我的全部世界,別讓我太茫然,太無助。新廷,你就聽聽吧,聽聽媽的悲痛、絕望,她在呼喊你,她需要你的支撐,你的安慰。新廷——”

“當當當……”劉媽房間裏的鼓聲,不斷地敲打著。這時“啊——”地傳來一聲劉媽竭力衝出喉嚨的吼叫,遠惠忙返身衝去劉媽房間。

悲痛的劉媽,拚了命地努力吼叫著——“啊啊啊……”她痛不欲生地將手鼓敲打床邊,緊抓手鼓的手,已滲出血水。

遠惠心痛地撲上去,一把抱著她哭說:“媽,媽,你停止吧,我求你別再這樣折磨自己,你還有新廷,還有我,我會永遠陪著你,一輩子做你的手、腳,媽——”劉媽仇恨地與她不共戴天地用手鼓打向她的頭。

“打我吧,你拚命地打我吧,這樣我的心裏會好受些,都是我,都是我,媽,你打死我吧!打死我。我隻求你別傷害自己,可憐可憐新廷,他已經承受不了了。媽——”劉媽恨恨地繼續將手鼓敲打著遠惠的頭,痛絕心扉地淚流如注,遠惠悲號著,額頭的毛發中滲出絲絲血跡。

Chapter4

權裔一生經曆過那麼多的不幸與傷痛,她從未倒下,但兒子的猝死無疑給了她致命的一擊,巨大的失落感讓她不知所措。她是永遠地失去自己的兒子了!她突然感到心力交瘁,仿佛覺得自己的生命已隨硯彧而去。曾林一直關懷嗬護在身邊,但是她知道自己今生今世都將無法擺脫這種錐心的疼痛。

空氣中處處彌漫著兒子的氣息,他的身影無處不在,她無所逃遁,她是這麼的依戀這些空氣。她多麼希望兒子能在天國感應到她的心聲,如果她的靈魂可以與兒子相會,她會乞求兒子的原諒。每天她就這麼紋絲不動地站立河邊,虛脫而精神恍惚地像個瞎子睜著大而無光的眼睛對著平靜無波的河麵。她不斷追悔自己的過錯:“我為什麼要離開我的硯彧,這是上天對我的懲罰。”日益加深的負罪感咬噬著權裔早已鮮血淋漓的心,她捧著鮮血細訴自己的罪過,任誰也不能將她從悲傷的深淵中拉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