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磅礴,秋日的寒氣漸濃,雲錦仄過傘來擋住迎麵而來的雨水,身心皆是冰冷。方才那元潯字字鏗鏘的言語她是記得真切,一時間她也是心亂如麻,竟不知這些話當不當與那竇蕙提及。
雲錦蹙了眉加急了步子,所過之處濺起一路水花,擾得她心神難寧。她想她許是不該去同那竇蕙說起今日元潯所托之事的,她若是說了,牽扯進了府中上下這幾十條人命又當如何是好,但她也害怕,怕竇蕙未去赴約,那元潯若真如所說那般尋了短見或是做出駭人之事來,以竇蕙與那元潯的情誼看,隻怕這竇蕙也是活不成了的,她雖說對那竇慧情分半實半虛,但要她眼睜睜看著竇蕙與那元潯雙雙殉情而死她又是於心不忍的。
風雨漸驟,僻靜的窄巷裏,雲錦放慢了步子,她一時猶豫不決,心想自己是不是該去聯絡那沈煥,也好聽了他的安排再去行事,她突然想起數月前塞給她那把茶壺和字箋的瓷器販子的攤位正是擺在前麵那條街上。
這一時,她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地快步穿過小巷去,待她立在那條往日裏熙攘的街道上左右顧盼時候,竟是發現這裏早已空無一人,許是今日大雨,平日裏那些沿街叫賣的攤販都早早收了攤位。
雲錦心中一沉,平日裏隻有沈換主動潛人來找她,而她卻連那譚溪王府究竟在哪都不曾知道。舉目四望,雲錦心中竟是覺得一種恐懼,一種孤軍奮戰卻又進退兩難的恐懼。
雲錦執了傘立在雨裏獨自想得出了神,她腦中想過千萬種的方法,卻覺得沒有一個管用,放在眼下隻有兩條路可走---說,或者不說,隻是無論走哪條路,其結果都是她不忍去看的。
雨水侵透衣衫的涼意有些刺骨,隻是這涼意透進心底時,她竟是心頭微微一顫。
雲錦突然有了個冒險的想法,齊襄說的果真沒錯,她的確是個有著深厚“匹夫之勇”情節的人,隻是轉念去想,這竟是個兩全的辦法,既圓滿了竇蕙,又圓滿了沈煥,隻是此中凶險也是自然,畢竟那竇策又不癡傻,他日若不饒她她又該如何。
不覺間,她竟也是一路踱到了府院的門前,那門口的小廝與雲錦平日裏也是頗相熟的,此時見她全身濕透的狼狽模樣便慌忙迎了上來。
:“姐姐不是去城南祈福了麼?怎麼這會兒才回來?”那小廝邊說邊接了那雲錦收起的雨傘抖落一地水來。
:“大雨,避了好些時候才走,還是落了一身水!“雲錦尷尬地搪塞著,提了裙擺胡亂地擰了擰。
見狀,小廝也擰了眉頭,遂又道:“方才晚膳時候,聽那綠柳說姑娘尋你尋得急了,姐姐還是快去看看才好。“
說罷,那小廝還是憂心忡忡地看那雲錦一眼,大抵也是怕那竇蕙因為雲錦去得太久動了怒氣要來罰她,隻是雲錦心中知道那竇蕙急亂的緣由,多半是看自己去得太久,怕那元潯有什麼變故。想到此處,雲錦便是急急與那小廝寒暄幾句遂旋身去往那竇慧院中了。
她這一路走得頗為著急,進了院去連衣衫都未來得及換便直奔了竇蕙房中去。推門進屋時,那竇蕙正是一臉憂慮地坐在那案旁,身後的香月正是好言寬慰著些什麼,見那雲錦推門進來,竇蕙慌忙迎了上來,走近一瞧便是看清了她一身的狼狽,隻聽那竇蕙慌亂間便急問道:”元潯可好?“
竇蕙這一句問得著急,聲音也是比往常大了許多,雲錦一驚,左右顧盼間又是慌亂地掩上門去,轉身看那竇蕙時候便將手比在唇前示意她小聲些,那竇蕙回過神來,忙是斂了聲音引那雲錦進了裏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