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雲錦已然睡得太沉太沉,昏沉沉間隻聽得身邊一陣細瑣作響,她微微睜眼,卻是見隱約中有一人,將她手邊孩童輕輕抱起,她心中一驚,睡意全無,伸手摸去腰間,正欲拔劍,卻是覺得手腕生疼,定睛一看,昨夜纏的麻布已是一片汙濁,黑血混了膿水沁濕一片。
雲錦一咬牙,悶哼一聲忍下痛來,抬眼去望,便是見那呂嶽抱了那嬰兒立在眼前,從容道:“夫人傷口太深,怕是已經潰膿,還是應該盡快尋人醫治才好。”
雲錦聞言,卻是舒了口氣,好在是那呂嶽,她這幾日驚懼至極,一點細微聲響都是如臨大敵,那呂嶽看她模樣,卻是淡淡一笑,抱那孩童俯身跪坐一旁,拿起腳邊瓷碗送去那孩子嘴邊,雲錦探身一看,正是見他將一碗棕色湯藥緩緩喂入,雲錦頓時大驚,一把扼住那呂嶽手腕厲聲道:“你這是什麼藥!”
呂嶽卻是坦然看她,神色和緩道:“隻是想讓他睡得久些,夫人無需顧慮。”雲錦聞言,微微一怔,說來也是,這城中官兵已然知道唐蓉產子,今日雖不知這呂嶽所設何計,但是若是出城時候這孩子哭鬧,定是會惹出麻煩。
至此,雲錦也是未再阻撓,隻是心中憂慮,若是想帶這孩童出城又是談何容易,城門處處都是官兵,這幾日定是戒嚴,車馬出入都要搜查,任憑那呂嶽天大本事,又是如何能藏得住他們三人。
而此時,那呂嶽懷中男童一碗湯藥下肚也是漸漸睡去,身畔鸞鈴方是蘇醒過來,正是茫茫然看著眼下一切,呂嶽睇那雲錦一眼,低聲開口道:“夫人,不如趁早上路,也免得殿下思念!“
雲錦轉眼看那鸞鈴,又看看那沉睡中的孩子,心中並沒有把握,她到底還是不敢全信這呂嶽,隻是眼前除他之外,便已無他人可信,除了放手一搏,便再無其他可選之路。
至此,雲錦吃力起身,埋眼與那鸞鈴道:“走吧,他日再為王妃斂骨厚葬。“
呂嶽已在門外備定車馬,雲錦在前,鸞鈴抱了孩子隨後跟出,呂嶽引那雲錦在車前站定,挑開車簾,鑽入車中,竟是聽得一陣孩童啼哭,雲錦心驚,探身去瞧,卻是見那呂嶽於其中抱出一名男嬰。
雲錦隻覺心中一沉,她似是猜出這呂嶽計劃,瞠目而視,開口問道:“你這是從何處弄來的孩子!”
呂嶽將那孩子攬在懷中,輕扶後背,那孩童便是漸漸止住哭鬧,他抬眼淡淡睇那雲錦一眼平靜道:“夫人無需多問,彼時我將殿下皇子藏入車中暗格,夫人隨這小奴抱住這孩童靜坐車中,聽我言語行事便可。”
雲錦沉聲,麵目上的神情更顯凝重,她望定那呂嶽懷中孩童,這究竟是誰家的孩子,呂嶽可是昨夜入夜潛入他人屋中將其竊來?!想至此處,她竟是一陣戰栗,這呂嶽可怖,如何做出此等喪盡天良之事,她抬眼去看,正見這瘦削男子埋眼輕聲呢喃,逗弄得那孩子一陣咯咯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