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瓦肆(1 / 2)

簽了契約沒兩日,劉原果然就找了鐵匠師傅來做烤箱。林貞娘雖畫了圖紙,卻仍還是尋了借口親自去和鐵匠師傅見了麵,又把她要做的烙餅用的工具細細說明。

她隻當自己的要求該是鐵匠師傅未曾做過的,卻不想那個子不高,人卻粗壯,一雙手臂都繃著肌肉的師傅卻是直翻白眼,“這不就是鏊子嗎?雖然和我從前做的略有不同,但大體都是一樣的,小娘子盡管放心,一準做得包你滿意。”

被說得麵熱,林貞娘不好再多說別的,在燥熱的鐵鋪又不好多呆,隻能說了兩句好話就辭了出來。還好那鐵匠沒說以前也見過烤箱和那些她特意畫的模具,要不然她這個技術入股的份量可就又要更低了。

轉過街角,林貞娘遠遠地看著那麵飄起的布幌,不禁停住了腳步。那是一麵藍底紅邊的幌子,上書的是“瓦肆”二字。看到這麵幌,就知道這是近了瓦肆。要說這瓦肆,在這大宋朝可是第一等繁華地。

用現代詞來說,這就是一商業綜合體,相當於後代的步行街。從吃到穿,從用到玩,隻要你想買的,都能在瓦肆裏頭找到賣的。

而這些外頭普通街市也能買到的物事,卻不是瓦肆最吸引人的地方。要說吸引人,還是瓦肆之中的勾欄。這勾欄,類似後世的劇院,以圍幕或欄杆隔斷,所以人稱勾欄。在勾欄之中,夜夜笙歌,有表演歌舞的,唱曲兒作戲的,也有雜耍賣藝的,簡直就是一個超級娛樂場所。

就因為這些表演,才讓瓦肆成為大宋一道獨特的風景線。可是,在瓦肆中,還另有一樁讓女子卻步的原由,那就是青樓妓館。男人的風流鄉,良家婦女的絕緣地。每到夜裏,豔幟飄揚,春色無邊,歡聲笑語,甚至蓋過勾欄中的歌聲。

就因為這,白日裏尚有女子來瓦肆遊玩,到了夜裏,如非必要,良家婦女很少入瓦肆玩樂的。上次帶了林靜出來,林靜就想來瓦肆玩,但那時候林貞娘一心想去菜市,所以根本就沒往這邊來。

現在,遠遠地看向瓦肆的幌子,林貞娘卻是心似蟻爬,心癢難耐了。

那天聽到劉原說起瓦肆,她就動了心思。定陶是個小縣城,雖然富庶,可是流動人口卻並不多。她若真要賣那煎餅,最好的去處莫過於這熱鬧的瓦肆了。能花錢來勾欄看熱鬧的,荷包裏必都揣著幾個閑錢,自然不會在乎花幾個錢買樣新吃食嚐嚐鮮。

咬著唇,在街這頭站了好一會兒,林貞娘還是走進了瓦肆。這會兒還未過午,瓦肆裏並不算熱鬧。那些店鋪且不去說,街上卻有一溜擺攤的。賣胭脂水粉的,賣布頭針線的,賣首飾玩具的,一眼看去,多是些女子小孩喜歡的東西。更有聚在一處的十幾個小食攤,看到林貞娘就紛紛招呼。

“姑娘,來串烤青蛙吧!這時候再不吃,過幾天可就沒有了!不貴,才一文錢一串……”烤得發紅的青蛙,一串隻有一隻,也不知是用了什麼作料,雖然和現代的燒烤有些不同,卻也是一股噴鼻的香。

這樣的烤青蛙,是這年頭最流行的小食了,若是夏天,走在街上常會看到孩子手裏拿上一串大嚼。

除了這烤青蛙,又有挑著框賣飴糖的,把捶子、小鏟敲得叮當響,若是有人要,就敲下一小塊來。

“純麥芽熬的,吃了不粘牙!”

也有用油紙包了的炸小蝦,一文一小把,是從海邊運過來的。還有新鹵好的熟食,切碎了,用荷葉包了拿小木簽插了吃。包的大個餛飩,湯濃味鮮,飄著蔥花、蕪荽的清香。

雖然吃了飯的,可是聞著香味,林貞娘卻還是覺得餓了。摸摸荷包,她沒有買那些肉或是小食,而是要了一碗餛飩。

這餛飩和她想做的山東煎餅一樣,都是能飽肚子的,算是極具競爭力的對手了。這會兒好好了解下,也算知己知彼了。

這北方的餛飩和南方的雲吞、抄手,是不一樣的。南方的抄手皮很薄,餡也算不上大,若是煮好了不立刻吃,很快就會軟了,泡開的抄手根本就沒個吃。而北方的餛飩皮略厚,個個包得像小元寶似的,煮出來好看,時間隻要不太長,輕易不會泡軟,吃起來口感也更勁道。所以,在後世林貞娘更喜歡吃北方的餛飩。

今天這餛飩餡算是大了,可是味道卻沒有那麼鮮。湯頭倒還好,有雞湯的味道。照攤主的說法,這湯是老雞湯,又濃又香,但林貞娘吃得出,這不過是用雞熬的高湯兌了水。像這樣的高湯,一般都是炒菜時來提鮮的。在沒有味精、雞精的大宋,更是如此。這高湯一熬上,就得天天加溫熬個開,時間略長時還得把裏頭的雞或是肉骨頭重新換了。像現在這餛飩湯,高湯用的雞可能時間略長,味道就沒有最初的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