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報了名?”方麵大臉的胡華皺起眉,又問了一句。
“胡大官人,小的看得真真的,的確是您說的那個模樣的一個小娘子。要不,小的這去就把她報名時填的契約抄一份給您拿回來?”
胡華哼了聲,還真有那個意思。在他身後坐著喝茶的杜文成已經笑了,“不過就是報了名而已,有什麼呢?咱們濟南出了名的師傅多了。這次廚藝大賽,少說也有百十來個報名的,你還個個都去盯著不成?”
捋著小胡子,杜文成笑道:“不過是個小娘子,哪裏就值得你這麼如臨大敵似的了?”
“誰說我把她看成對手了?”胡華啐了聲,“我就是看不慣那小姑娘家家的,那麼狂蕩。就算她從娘胎裏學廚藝,能有多少年?居然還敢誇口什麼大宋比得過她的都沒幾個?我就不信了……”
“信不信的,比了就知道,何況現在多做猜測呢?”
杜文成笑著偏過頭,淡淡道:“你不要忘了,這次廚藝大賽固然是為了讓咱們濟南的師傅們都露露臉,可是最重要的卻還是為了那位郎君。要是真有哪個,做的菜讓那位讚不絕口,跟著進京也不是什麼難事。”
杜文成說到這兒,胡華也眼睛亮了,不再去琢磨那個小姑娘的事兒,他轉過身坐在杜文成身邊,笑嘻嘻地端起了茶杯,“我說杜哥,要說濟南府裏的大師傅,除了你我,可就再沒別個。咱們兩個的交情,那是好得不用再說了。要是到時候,那位郎君真選人帶回京裏,不管是哪個,咱們可照舊是……”
“這是自然,二十幾的交情,還能因為這個斷了不成?”杜文成笑盈盈地睨著胡華,隻溫言道:“不管是什麼事,且還是看這賽事怎麼樣吧?”
聲音稍頓,他忽然又笑:“說不定你忌諱的那小姑娘連初賽都過不了呢!”
胡華聞言,立刻發笑,從鼻子裏重生哼了一聲。
他是真的瞧不起那個隻會說大話的小姑娘,就是在初賽看到時,他也是鼻孔朝天,隻作什麼都看不到。
林貞娘倒是看到胡華了。雖然算不上認識,可是那天在大名湖畔,她可是印象深刻得很。
這濟南廚藝大賽,是在城南的校場舉行的。聽說,最早發起人是想借書院的,可是學監還沒聽完已經立刻叫人把說客轟了出來。隻說書香之地豈能染上煙火之氣。最後無奈之下,隻能把地點定在校場。
提前兩天,已經有人在校場壘好了上百口灶台。剛剛好,夠今天與會的廚師使用。
聽說,今天來參賽的不僅僅隻是濟南的師傅,遠遠近近,曹州境內,隻要是知道這個事的就趕過來湊熱鬧。就算是沒有銀子湊不上參賽費,也買了門票入場觀摩。
林貞娘暗讚這發起人是個商業天才。扣除獎金,還有一切開銷,光是報名費已經賺了一筆,何況還有門票錢呢?
放眼看去,老老少少,少說也有上百個。而其中,女子隻有兩個,另外那個還是三十多的婦人。
因為這般年紀,又是未婚女子的裝扮,所以林貞娘在比賽場裏很是受人注目。
隻不過,胡華從她身邊走過時,偏偏就是故意不瞅她。仰著頭,目視前方,大步而過。
林貞娘“咦”了一聲,扭頭去問旁邊的中年男人,“大哥,剛才那位師傅是誰啊?看起來好牛氣啊!”
“連胡師傅你都不認識?”那師傅是本地人,瞪著林貞娘盯了好幾眼,才似乎釋然般“哦”了一聲,“小娘子是才從外地來的?怪不得不知道胡師傅的名聲。要是在濟南學藝,就算是沒出師,也該知道胡師傅的名聲……”
頓了頓,他看著林貞娘,一臉感慨,“你家裏人真是寵你,一百兩銀子都拿出來讓你玩……”
林貞娘皺眉,有些氣惱,“師傅,我也是廚師——真的廚師!”
看那師傅發笑,卻分明仍是把她看作來拿錢玩個高興的富家千金,林貞娘又是氣又是惱,卻也懶得再去解釋什麼。
場上廚師竊竊私語,台上已有評委出了題目——請來的評委,不是名震曹州的才子,就是有實力的鄉紳。
出身富裕,對於吃喝上,自是講究。所以當初杜文成和胡華所在的廚師行會籌辦大會時,特意請了這些人來做評委。隻不過,他們最在意的那位卻沒有出席初賽。
題目一揭曉,廚師們立刻靜了下來,不過隻靜了一瞬間就又喧嘩出聲:“怎麼會這麼簡單呢?這也太小兒科了……”
台上評委有人輕咳一聲,站起身來,大聲道:“休要呱噪!你們覺得題目簡單?那不如問問胡師傅、杜師傅等人可覺得這題目簡單嗎?”
林貞娘在台下雖然離得遠些,卻也聽到前麵的人說了題目。